這讓阿圖尼斯苦不堪言。
本來睡眠時間就不夠充足，現在還得強打起精神來，要是有點刺激的事，說不定還能撐過去，可就這麼等著，實在是太枯燥了。
不知等了多久。
薛仁貴都有些不耐煩，頻頻抬手，看起時間。 ❋
從宮門裡才走出來一位宦官，喊了一聲：「薛縣子，還請隨咱家進去，讓您久等了。」
薛仁貴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踹了一腳快睡過去、還直挺挺站著的阿圖尼斯：「無妨，走吧。」
終於要見著那位陛下了。
阿圖尼斯緊張起來，人也變得清醒了一些。
走過冗長的通道，到了皇宮面前。
阿圖尼斯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裡——稍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想像中，如此偉大國家的皇帝的居所，應當也是極其偉大、恢宏的。
但…
說實話，這些王宮遠沒有他腦子的想的那麼奢華，這路…竟然是石頭的，雖然白了些，可畢竟是石頭。
四周的守衛，手裡都抱著一桿連槍頭的都沒的木桿子，雖然站得筆挺，可連一件盔甲都沒穿。
他還以為大唐的皇城，會是用黃金鑄成的。
還以為皇城的侍衛，都是身高八丈的巨人，身上穿著最堅固的鎧甲，手裡拿著最鋒銳的刀劍武器。
現在看來，也就是普通人？
到了興慶殿裡。
薛仁貴拱手作揖，問候了一聲：「臣薛仁貴拜見陛下。」大唐是不興跪拜禮的。
阿圖尼斯本來想學著薛仁貴，但他都還沒拱到一起，薛仁貴就一腳踹了過去，踢在他的屁股上。
李世民看得眼皮一跳。
也就是尹煊還有他手底下的那群人才能幹出來這種事了。
「臣波斯使者阿圖尼斯，拜見偉大的大唐陛下。」阿圖尼斯立馬明白過來薛仁貴的意思，腳下一軟，跪了下去。
李世民緩緩開口，擺了擺手：「起來吧。」
跪都跪下去了，總不能白跪。
阿圖尼斯把不要臉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臣懇請大唐出兵求援波斯。」
「波斯願世世代代朝貢大唐，為大唐屬臣，為大唐拋頭顱、灑熱血。」
李世民一挑眉毛：「哦，你可知成為大唐屬臣，這..代表了什麼嗎？」
阿圖尼斯磕了下頭：「臣知道。」
「臣只願大唐能夠可憐我波斯，念我波斯百年前便與大唐通商之情分上，能夠救我波斯於水火之中。」
李世民似笑非笑。
百年前都還沒有大唐，不過他沒糾正阿圖尼斯的這個錯誤。
「波斯之地，幾何？」李世民當然不會隨隨便便答應下來，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大唐是巴不得萬國來朝。
一個個國家自稱自己是大唐的屬臣，然後獻上一堆大唐不常見，但可能在他們國家平平無奇的禮品，然後李世民歡天喜地，和冤大頭似的，回上一堆金銀財寶。
現在不一樣了。
以前大唐需要那麼多屬臣，是因為大唐強大，但還不夠強大，這一個偉大的國度，其力量無法輻射太遠的地方。
現在大唐越來越強大。
力量可以輻射到更遠的地方，原本李世民以為能夠震懾到高句麗那麼遠的地方，後來發現原來是可以到天竺的。
再現在，發現甚至可以輻射到波斯去。
所以大唐不需要再需要那麼多無謂的屬臣，他們可以自願說自己是大唐的屬臣，但大唐要不要就是大唐的事。
大唐現在需要的是有質量的屬國。
像是龜茲這樣的小國，除非是有什麼重要的資源——比如說黃金、橡膠、大量的銅鐵礦、或者是糧食，有資格供養大唐，能和大唐做交易，否則的話，至少也得是吐蕃這種體量的國家才有資格做大唐的屬國。
阿圖尼斯抬起了頭，自豪地介紹起了波斯。
從遠古的歷史開始介紹起來。
波斯，這是一個無法否認的，同樣偉大的國家，他們有過光輝的過去——馬其頓、安息，也有過落寞的過去——塞琉。
在它最偉大的時候，疆域不在漢朝之下，是唯一一個橫跨亞非歐三塊大陸的國家。
李世民聽得嘖嘖稱奇。
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波斯是這麼一個強大的國家，聽著聽著，心裡也漸漸有了種兔死狐悲的感受。
這世界沒有例外。
強如大漢，天命在他，哪怕是如漢烈帝、武侯那般的人物，也不能逆天改命，讓這個王朝繼續延續下去。
強如波斯也是如此。
甚至，李世民還問了羅馬的事，阿圖尼斯對羅馬了解不多，可大致的歷史還是知道的。
那個強大的國家，也數次分崩離析。
若不是大唐出了一位正陽公，恐怕未來的命運，也超不過這個歷史的規律吧。
「朕願意出兵，救援波斯。」李世民沉默了很久，在心裡盤算了一下。
阿圖尼斯許諾出來的東西，的確很讓李世民心動，尤其是打這以後，波斯要在自己的國名前，冠上大唐的姓氏。
打下來突厥、高句麗，給李世民帶來的成就感，其實不是那麼大。
這些地盤，曾經都有人指染過。
李世民是覺得，自己手裡的牌是要比大漢好太多太多，可現在的局面，和大漢最鼎盛的時期相比，也不過伯仲之間。
這不行。
波斯這塊沒人吃過的肉，讓李世民野心大了起來。
自己要是吃了下來，那功績豈不就是要比大漢更加偉大。
阿圖尼斯鬆了口氣，壓力一泄，眼前一空，整個人暈暈晃晃，差點就倒了下去。
不過，沒人理會他了。
李世民看向薛仁貴，輕聲說道：「薛縣子，朕欲封你為定遠將軍，統領五千人馬，遠征波斯，你意下如何。」
薛仁貴深吸了口氣：「臣定為大唐赴湯蹈火。」
這是他之前同尹煊商量好的。
假如李世民要用薛仁貴的話，薛仁貴也只能答應，他畢竟不是尹煊，不能像尹煊那樣耍小性子。
到了朝廷不得不用他的時候，他不能像尹煊那樣用什麼「得了在朝堂上見著紫衣老頭跳舞才能好的病」理由敷衍過去。
不然，李世民真的會讓薛仁貴得這種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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