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主要負責的就是錢莊。
幾百萬貫的生意,都是掰成一文、一文的來算。
「我怕。」薛仁貴直言不諱,說出了自己內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武珝這個姑娘,年紀不大,可氣度非凡、手段也是異常的狠辣,鳳巢里再眼高於頂的讀書人,對她都是服服氣氣的。 ✩✭
從滾滾身上就可見一斑。
滾滾向來只聽三個人的話。
一個是尹煊,這人它是打不過的,一個是尹露露,這是它的鏟屎官,還天天帶它出去炸魚放火,最後一個就是武珝。
對尹煊它是敬,對尹露露它是喜。
而對武珝,它是畏。
除了這三人外,就是李麗質、李淑她們當面,滾滾都是愛聽不聽,心情好了,可能聽那麼幾句,心情不好,屁股一撅就當聽不懂。
反正這幾個小姑娘只會撒嬌,都溫柔的很。
尹煊莞爾一笑:「你怕什麼。」
薛仁貴一縮脖子:「大郎,您是了解武娘子那人的,要不您把她喚過來,開口同她講這件事?」
戰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現在卻慫成了滾滾的模樣。
尹煊笑罵一聲:「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像個什麼東西,你可是大唐的縣男,哦,說不定過幾天你就是縣子了。」
「武珝不過是個白身,還是個姑娘,怕什麼怕。」
薛仁貴嘿嘿一笑:「縣子怎麼了,武姑娘還管著鳳巢哩,說起來,我也算是歸著她管著的,怕不是很正常的事。」
「你那邊好像還沒旗幟?」尹煊翻了個白眼,「我看以後你就打一張紋著滾滾的旗,自稱慫貓營了。」
薛仁貴反倒是一點頭,眼裡精光一現:「這個好!回去後我就請繡娘紅一個出來。」
「不過…慫貓營稱號未免太不雅了,滾滾怎麼說也是個熊,黑白兩色合周易陰陽二數,就叫太極營好了?」
尹煊吐了口氣:「我覺得慫貓挺適合你們的。」
薛仁貴不說話,只幽怨地盯著尹煊。
「算了,取什麼名字你自己拿主意吧。」尹煊一揮手,「不過…管武珝要錢這事,我可就不幫你了。」
薛仁貴瞪圓了眼:「別啊,大郎,慫貓,就叫慫貓!」
「這要錢的事還得您來……」
尹煊擺手,打斷他的話:「待會我寫個條子,自己去辦。」
說著他嘆了口氣,像李老頭那樣的感慨了起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薛仁貴滿肚子的話卡在嗓子眼裡。
得…自己嘴欠什麼。
早知道就叫慫貓營好了,名字這東西又無所謂,頂多自家兄弟笑話個幾天,難道還有別的什麼人,敢嘲笑這個名字麼?
自己要是叫了這麼名字。
那…以後生物鏈的頂端就不是什麼老虎了,而是慫貓。
自身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薛仁貴把肉夾饃和煎餅果子吃完,拿著尹煊批的那張條子,失魂落魄地離開,自己去要錢,這特麼可怎麼開口啊……
一天之後。
武珝的辦公室里。
她手裡捏著這張條子,臉色上看不出什麼神色,立在她身旁的遊俠兒提心弔膽,雖站得筆直,可渾身上下寫滿了「忐忑不安」這四個字。
「薛縣男怎不親自過來。」武珝把條子放下,開口問道。
遊俠兒恭恭敬敬地回道:「薛郎正寫文章,大郎準備呈給朝廷。」
「呵,這麼大的事。」武珝不冷不熱地笑了一聲,笑得一點感情都沒有,全都是技巧。
笑得遊俠兒毛骨悚然,硬著頭皮也說不出哪怕一句話。
武珝在條子上補了一句話,遞給遊俠兒,緊接著開口:「既然是大郎的命令,這錢我自然不能不批。」
「這次就算了。」
「下次讓他自個親自來找我,可別讓我捧著錢,過去拜訪他。」
遊俠兒點頭哈腰:「謝過武娘子,話我一定給帶回去。」
武珝冷笑一聲,擺了擺手:「去吧,別再在我眼前叨擾我了。」
遊俠兒連忙退下。
武珝心裡是有股子火氣的,雖然薛仁貴打下了寧遠國,金礦在挖掘了,礦石交易也能賺得多,甚至…賣馬的生意,也能摻和上一手。
勉勉強強,帶回來的收益,是能和他拿走的那部分錢財相提並論的。
可那是長線收益。
而且黃金之類的東西,都是固定資產,在大唐的信用還沒有破產的情況下,固定資產在價值上能和銅錢、寶鈔相提並論,可…在實用性上,能比得過貨幣?
五十萬!
那可是能生一百萬、兩百萬的五十萬貫啊!
四捨五入一下,薛仁貴就是從自己這拿走了數百萬貫,差一點就把錢莊給掏空了,自己得辛苦賺個一周、兩周才能給賺回來。
容易嘛!
武珝生了一會氣,喝了杯在茶爐上煨著的溫熱奶茶,揪了揪自己肚子上開始長出來的秋膘,打算明天開始和李英姿一起出去跑步。
嗯…明天一定!
接著就開始翻閱起寧遠國的各種資產、商賈貿易的情報,要在有限的時間裡榨乾能爭取過來的全部有利價值。
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糖分給了她大腦充足的養分,讓她有足夠的精力去思考、規劃這個東西。
薛仁貴正絞盡腦汁地寫文章。
只…單純的寫文章倒是沒啥,可問題是要按照論文的格式,寫的有板有眼,就不是很輕鬆。
他是一個天賦流選手,靠得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腦子裡靈光一現的靈感,寫的東西向來都隨性的很。
尹煊也慣著他,對他沒那麼刻板的要求,能做好事就行,薛仁貴就越發往隨性而去,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讓他規規矩矩地去做一件事……
薛仁貴嘆了口氣,也罷…寫論文再痛苦,也比直面武珝的威光要好,總有人敢直面那道刺眼的光,但肯定不是自己。
折騰了一周。
李世民都過來旁敲側擊地問了一回,明明百騎司都傳回了情報,說什麼…薛縣男整天在食肆里請教別人怎麼寫文章。
可…文章呢?
這麼久了,他一個字都沒看到。
薛仁貴總算是給熬了出來,確定食肆里沒見武珝後,過來遞交給尹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