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瑣?
魏徵是想不通,這兩個字怎麼就能和自己聯繫到一起。丑就算了,大不了他認,到這個年紀,他也不追求什麼長相得了。
但猥瑣不行。
他曾是堂堂大唐侍中,怎麼就體貌、氣質不佳了。
尹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魏徵再一撇頭,看向李淵。
李淵默默點了下頭。
他再一轉頭看向李世民,李世民也是同樣沉默著微微一點頭。
魏徵不死心,又看向李靖。李靖沒點頭,他只是咳嗽了一聲:「我本以為玄成是個極有自知之明的人。」
潛台詞就是自己現在沒自知之明了?還是在說自己猥瑣嘛。
魏徵憤恨,這一群人都欺負自己!他沒反駁,只是抓起骰子,咕嚕在桌子上滾了一下,擲出一個二三三的點數。
李淵張了張嘴,嘆了口氣。往常第一個擲骰子的人都是他,畢竟他身份擺在這,算了算了,看在罵了他一頓的份上,就交給他吧。
李慧沒忍住,看著從櫃檯後冒頭出來的尹煊。
好看的郎君!
人都是視覺動物,李慧自然也不例外——這麼好看的男人,她還是頭一回見到。
不過只是多看了那麼幾眼,她就繼續把心思放在了牌局上,反正以後都是能常來食肆的,看得機會還有很多,現在還是麻將重要。
六輪出牌之後,李淵皺著眉頭,有些糾結,摸了摸這張牌,又摸了摸另外一張牌,糾結了很長一段時間。
最終打出來一張六條。
李慧一推牌,面無表情,拿過六條:「胡。」
李淵瞪圓了眼,然後一臉懊惱:「早知道我就打八筒了。」
李慧一推三張六條,又把兩張八筒推了出來:「八筒也胡。」
李淵臉色一僵,把牌推倒,數夠了個數,把栗子交了過去,嘴裡嘟囔著:「再來再來,我剛才是故意讓著你的。」
「畢竟我孫女第一次和我們一起打牌嘛。」
五分鐘後。
李慧又把牌一推,拿過李淵的三萬:「胡。」
「噯,這就對了。」李淵故作一副替自己孫女考慮的神情,擺了擺手,「麻將就是這麼打的,該胡的時候就該胡。」
「接下來我可能就不讓你了。」
又過了五分鐘後。
李慧拿過李淵打出來的一筒,又把牌一推:「胡。」
這次不等李淵開口,這個小姑娘就很是疑惑地說了起來:「祖父,您還在讓著我?不需要這樣。」
「打牌若是讓來讓去的,就沒意思了。」
李淵的臉色有些發綠。
他哪讓了?他一點都沒讓,從第一盤開始,他就沒準備哄自己孫女,而是打算狠狠地贏幾把。
作為幾個小老頭裡牌技最臭的那個,李淵從來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自己能贏的機會,哪怕是欺負小姑娘。
可現實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他哪裡欺負小姑娘了,他是被小姑娘給狠狠地欺負了。
他就奇了怪了,李慧這個小姑娘的牌運怎麼就那麼好,只是短短几輪就能夠把牌給做聽了?
老李家還能出這種人?
他們老李家怎麼可能會有牌運、技術這麼好的人,這一點都不像是真的!
李淵板著臉,看了一眼李慧的牌,輕輕一拍桌子:「胡鬧,有你那麼打牌的嗎?」
李慧愣了一下。
「你看看你做的牌,都這麼雜,條子、筒子、萬子都有。」李淵一本正經訓斥了起來,「有這麼打麻將的?」
「打麻將,要做就要做大牌。」
李淵沒好意思推倒自己的牌,他的也是條子、筒子、萬子都有。他微微起身,探頭看了一眼李淵的、又看了一眼魏徵的。
這讓他鬆了口氣。
魏徵做的就是清一色。
李淵抬手,撥下魏徵的牌,繼續訓斥了起來:「你看看,像是玄成,做的就是清一色。」
「打牌不要總想著胡牌,那一番、兩番的有意思嗎?」
「要胡就要胡大牌。」
說著,李淵頓了一下:「這把我們是沒有胡的機會嗎?不是,我們是在做大牌,只是讓你亂拳打死老師傅,僥倖胡了一把而已。」
李慧點點頭,若有所思起來。
這一次…用的時間就要稍微久了一些。
八分鐘後。
李淵打出一張八萬。
李慧伸手拿了過來:「胡,清一色,七連對,四十八番。」
李淵的手有些發抖,哆嗦著給自己的孫女數著栗子,數著數著發現不夠,又掏錢買了一批。
要不要這麼狠…才說過要做大牌,轉頭就搞了一個清一色、七連對出來?
李慧漸漸也琢磨了過來,自己祖父還有讓著自己的理由,但一把、兩把、三把也就算了,這第四把不至於再讓了吧?
自己和祖父的關係又不算很好,只是每逢上元之類的節日會見上幾面。
去年更是一整年都沒見過——去年李淵幾乎是住在了同福食肆里。
難道真不是他們在讓,而是自己有這個能力?
李慧思考著,覺得自己可能是錯怪了自己的那些侍女,她們不是在故意讓著自己,而是自己本身就個天才麻將少女?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李慧稍微有些激動。
這麻將一打,就到了天黑。
午飯他們都沒怎麼好好吃,隨便點了幾個菜。李慧是頭一次吃到同福食肆的美味,這會是恨不得慢慢細細品嘗。
但李淵他們催促得緊,李慧只好抱著碗,坐到麻將桌旁,侍女替她洗牌、抓牌,繼續打了起來。
饒是李慧牌運不錯、技術也不錯,但李淵他們真的不抱著謙讓的心思,這十幾圈打下來,她還是贏多輸少。
嗯…畢竟是輸了嘛。
李淵只胡了一把,還是走了狗屎運,抓了一張自摸的牌。
這讓李淵這個小老頭很是不甘心,商議著明天要繼續和李慧打牌,並且當場就從尹煊這定了五十貫的栗子。
不怕輸,本錢多,有本事你就全部贏走。
最開心的大抵就是李慧的那些侍女了,一人手裡捧著兩三斤的糖炒栗子,甚至李麗質她們的侍女都被分到了一些,趁著別人沒注意的時候,吃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