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熱武器戰打成了冷兵器戰。
李承乾臉色泛青。
侯君集的臉色也很難看，那兩千火槍手，都是他精心培養起來的，也都驗過兵，是看著他們長起來的。
本指望著他們在今天晚上大放光彩，結果…沒了？
自己那麼多火槍手呢？
「孤的火槍手呢！」李承乾又開口問了一句，聲音里的怒火已經壓抑不住了。
侯君集沒有說話，只是把腦袋一轉，目光落到了崔家人身上。
能動兵權的一共就三個人。
他不知道、李承乾不知道，那麼…做出這種事的罪魁禍首，毋庸置疑就是這位一直很沉默的崔家人了。
李承乾注意到了侯君集的臉色和目光，冷眼盯著崔家人，再一次地開口問道：「孤的火槍手呢？」
崔家人拱了拱手，輕聲說道：「殿下，臣差遣他們去懷貞坊了。」
「懷貞坊！」
李承乾拔高了聲調，瞪圓了眼。
「懷貞坊那地界才多少人，左右不過一個正陽公，你竟是把主力都給派遣過去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懷貞坊才是長安的皇城！還以為那正陽公才是大唐的皇帝！」
越說下去，李承乾就越發的咬牙切齒。
崔家人一拱手，輕聲道：「殿下，臣只是為了萬全之策。」
「那正陽公詭計多端，思謀多變，如此方才保險。」
李承乾冷眼看著他，又冷聲聲笑了一下：「保險？數千人去懷貞坊，欺負不過百人的遊俠兒、不良爛脊，何止是保險了。」
崔家人還想再爭辯一番。
李承乾一揮手，語氣焦躁：「事後再追你如此擅動之罪責，現在該怎麼辦？！」
沒了火槍手，剩下的就是一些冷兵器。
可…冷兵器如何同熱武器較量，更不要說十二衛的增援還在趕來，現在是均勢，恐怕很快就要陷入弱勢了……
「臣以為…退後城門，以火炮之力據守。」崔家人沉著冷靜，給出了他一早就想好的謀劃，「待懷貞坊解決正陽公，再聚力反擊，尚也不遲。」
李承乾臉色陰晴不變。
侯君集咬著牙：「殿下，也只能如此了。」
「若是城門被後續支援的軍伍所占，我們可就真成了瓮中之鱉了。」
李承乾再三思考，耐不住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的方法，只能點點頭，應了他們倆人的建議，頒發後退的命令。
軍號聲響,部隊邊打邊退。
退到城門裡，李承乾轉頭看向皇城外，眉頭緊皺：「我們還有多少發炮彈？」
「剛才攻城的時候打了六發。」侯君集掐著手指，心裡有一把明帳，「還剩下四十六發，以城門地形之便利，大約能守一到兩個時辰。」
說到這，侯君集一頓，接著說道：「主力攻打懷貞坊，估計是破竹之勢，撐到他們趕回來就好。」
李承乾臉色稍微放鬆了一些：「也是…就且先守著吧。」
他沒有懷疑侯君集的話。
數千人去攻打一個沒有防守兵力的懷貞坊，「勢如破竹」這個詞，形容的十分恰當，難道就指望正陽公未卜先知，知道他們要攻打，而且還能憑藉那數百遊俠兒，抵抗住數千火槍精銳兵馬嗎？
不會吧？
就算以弱勝強，哪有弱數十倍的情況下，還能夠勝過去的？
熱武器在守城門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甚至還要超出侯君集的想像，這讓他更有信心了一些。
但…事實總是和預計的有很大差別。
懷貞坊到朱雀門距離不近，可軍隊的腳力，最多半個時辰就能趕過來。
可半個時辰後，城門外只有朝廷的軍隊源源不斷的趕來，在不停地用火槍、手榴彈試探——朝廷的軍隊甚至都不敢用火炮，他們還要保護朱雀門的健全。
一個時辰後。
右驍衛數次沖了進來，但都被火炮給趕了出去。
兩個時辰後，天色漸漸明亮了起來，炮彈見底，李承乾他們的底牌打空，勉強憑藉著火力又守了好一會……
但他們心心念念的主力部隊，依舊沒能趕來。
如此同時，懷貞坊中。
早在一個時辰前，薛仁貴就放棄了坊門——這座木製的精美建築，在熱武器的衝擊下，已經崩塌。
數千兵馬魚貫而入，他們本以為啃下來這塊最難啃的硬骨頭，就能夠輕而易舉地完成他們的目標。
但…巷道戰，是遊俠兒們最擅長的方式。
和攻城相比，他們的損失更大、也遭遇了更大的阻力，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他們也僅僅只向前推動了三條街道，和懷貞坊只差最後一條街道的距離。
就是最後這一條道路，如天塹一般。
左右金吾衛已經趕了過來，從後面把這群軍隊給包了餃子，槍口吞吐火舌，一輪子彈下去，死傷無數。
硝煙、血腥。
外面的動靜終於消散。
懷貞坊的百姓們膽戰心驚了一整個晚上，這個時候，終於敢壯著膽子從屋子裡探出一個腦袋，空氣中瀰漫著的味道，讓他們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戰爭對他們來說並不陌生，在記憶中，二十多年前都還是在進行著戰爭。
只是…
這和他們印象中的戰爭不一樣，要更加慘烈，血肉模糊、硝煙四起，死傷極其慘烈。
「昨晚發生了啥。」有人同鄰居搭訕。
鄰居也一臉莫名其妙，表示不解，大家都是平頭老百姓，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麼就可能會知道的？
同福食肆里。
尹煊一夜未睡，等聽到外面槍聲漸漸停下，薛仁貴也拎著槍回來。
「情況怎麼樣？」尹煊笑著開口問道。
薛仁貴有些羞愧：「未能完成大郎囑咐，還是犧牲了兩名兄弟。」
戰爭…死亡是在所難免的。
「後續的事，要安排好。」尹煊看向玖兒，「他們若有所需，全都應下來。」
玖兒答應下來。
「守城、巷戰，有什麼心得沒有？」尹煊又接著問道。
說起這個，薛仁貴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和我之前預估的差不多，只是有一些情況…興許是槍械的問題，沒能發揮出來。」
「若是用菩薩的話，大約坊門都不會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