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李世民的話，百官們又愣住，眼裡有些不可思議。
聽聽，傳入他們耳朵里的是哪兩個字？
交易！
天底下還有這種稀奇事，陛下想用水泥，竟然還要同那店家交易？
這也讓不少人心裡惋惜，還打算去蹭一蹭水泥，可陛下都要花錢交易...他們這些人若是不肯花錢，那就是在打陛下的臉了。
你的臉皮比陛下的還厚？ ✦✰
呸，不是，是你的臉面比陛下的還管用？
看著朝列中的袞袞諸公，李世民一拍掌，作恍然大悟地神情：「說起來，尹正陽還有研發水泥這麼一個功績。」
說著，他頓了一下。
「朕欲封他一個實爵的縣子，諸位愛卿意為如何？」
魏徵眉頭一挑。
這和說好的可不一樣，昨天不還是說，只封一個實爵的縣男？這是打算開一個高價，等著別人來還價？
果不其然，李世民剛一開口。
不等魏徵站出來，就有人站了出來，是常何——這個曾與尹煊有過口角、和馬周一起把自己兒子給送進牢獄、留了個刺青的男人。
「陛下，臣以為不妥。」常何聲音里掛著些冷意。
他和尹煊是仇人。
最讓他難過的，倒不是自己吃多大虧——他活了這麼多年，早對吃虧、不吃虧看開了。可...仇人得利，他就有些看不開了。
尹煊封爵、自然是不會瓜分他的利益，怎麼說他當年玄武門護衛有功，也是個實爵的縣伯——雖然他手裡的封地、封戶只和縣子等同。
但他看尹煊的日子越來越好，心裡就一陣的不舒服。
「那小...那店家不過一介白身，雖有些許、微末、能算上是功績的苦工，但如此一步登天，怕是有些過了。」
「如此一來，那些功勞不下那位店家的人，心中又該如何作想？」
他這話一說出來，不少人搖起了頭。
我沒有！你別胡說！
他們中絕大多數都不清楚常何同尹煊之間發生過什麼，但看他的措辭，就知道這兩人絕對是有仇的。
但...即便有仇，這話也不能連事實都不顧了啊。
火藥、水泥，這個組合拿出來——火藥之威力他們聽段志玄說了，假如水泥又能同李世民說的那樣，這功勞可比朝堂上不少人的功勞都要高的多。
至於那些功勞能比，至少在他們心中能比尹煊高的。
哪一個爵位不比一個縣子高？
就說你常何吧，那都是縣伯，李世民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從來都不會吝嗇賞賜，哪怕是看起來沒那麼忠心耿耿的——比如說魏徵，也向來是厚待。
沒人應和。
顯得常何有些尷尬。
但他沒有失落，而是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臣以為，封縣子可，但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魏徵瞥了他一眼，連忙站了出來，打斷他的話：「臣也以為不妥，縣子、縣男雖一字之差，但其中可謂天差地別。」
「臣以為封他一個實爵縣男便可。」
常何臉都綠了。
是縣男、縣子的問題嗎？
明明就是實爵、虛爵的問題！
只要不給實爵，給一個虛爵，縣子、縣男常何都無所謂，甚至給尹煊一個空頭縣伯的爵位他也沒意見。
可給一個實爵...這意味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可是實打實的利益落入到尹煊手裡。
常何抿了抿嘴，又一步開口：「臣以為...」
但他的話又沒能說完，就被段志玄打斷：「臣以為魏侍中所言極是。」
朝堂上的官員們都看出來了，常何也看出來了。
估計這都是他們幾位私底下商量好了的，縣子、縣男不重要，重要的是「實爵」兩個字。
常何也看了出來，他臉憋得有些紅，一拱手，丟下句：「臣無異議。」便扭身走回朝列之中。
要是沒他們商量好的那一出，他還能再花言巧語、給尹煊上一些眼藥。
但這都商量好了。
就是脫褲子放屁，只是為了通知朝堂上的諸位大臣們一聲。
除了常何之外，再無人反對。
雖然打貞觀年後，就再沒封過實爵的爵位，不過...一個縣男，也只是食邑三百戶，和一個坊市的人口差不多。
再說了，火藥和水泥這東西，也的確有能拿縣男的分量。
接下來就是商議封地的事，這種相對而言不怎麼關鍵的事，就更沒用多少時間。
等朝會結束之後。
李世民沒能抽出時間，他要同段志玄細談，再了解一下火藥的諸多事宜。
魏徵和房玄齡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在車上換好衣服，就直奔同福食肆而去，他們想看看尹煊在得知自己被封了爵位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兩個人到食肆。
午飯時間差不多過去——除了休沐，他們很難正兒八經地在食肆里吃上一頓午飯、或是一頓早飯。
點好了菜，等菜端上來，魏徵端著酒杯，笑眯眯地看著尹煊：「店家，我們倆手裡可是有一個和您有關的好消息。」
房玄齡一點頭，也同樣是笑眯眯地開口說道：「店家你若是肯給我們打個折，我們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
尹煊歪著腦袋，一臉純真地看著他們：「打折，是把你們的腿打折嗎？」
魏徵一驚，汗毛豎了起來：「店家你這話說的可真夠嚇人的，我們說的是餐費打折，只要店家您送我們半斤玉京秋、或是燒刀子也行，我們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
尹煊看了他們一眼，思考了一下。
除了和長孫無忌、李世民之外，他和魏徵、房玄齡是沒利益關係的。
如果是水泥店的事....
也應該是李世民來同自己說，他們兩個人在這種事上不會逾越。
那...好消息是什麼，就很顯而易見了。
「是關於朝廷給我爵位的事，已經定下來了？」尹煊抬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開口。
房玄齡瞪圓了眼：「店家果真是猜到了？」
魏徵嘆了口氣：「還真沒忽悠到店家，早知就不該說是好消息。」
和一個聰明人，尤其是教出了周小三這種名捕的聰明人，打這種啞謎果然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