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嘴臉，演的太真實了。
好幾月不見，段志玄只想上去親切地給他一巴掌。
魏徵打了個哆嗦，繼續說下去：「臣以為，陛下應當賞賜研發火器之工匠，而非是段將軍。」
李世民點了點頭：「朕以為言之有理，段將軍，朕欲將首功賜予火器研發之工匠，你可有異議？」
段志玄搖頭：「臣無異議。」
其他官員也無甚異議，包括那群為了軍功能爭的頭破血流的漢子，至少從段志玄剛才說的那一番話里...這次戰役能如此大勝，火器居功至偉。
文官們好奇地看向李世民。
他們都很想知道，究竟是何奇人，能夠研發出火器來。
李世民輕輕咳嗽一聲：「這火器...是朕的兩位公主，從長安城懷貞坊同福食肆店家手中學來的。」
「初始，她們霍霍了朕的御花園，讓朕十分心痛，沒想到還真就折騰出來這麼一個神機妙用的玩意。」
什麼玩意？
那家同福食肆的店家弄出來的？
朝堂上能站在這的官員，就沒有不知道同福食肆的，雖然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因為避諱李世民不曾去過...但陛下常去的地方，他們能不清楚？
那個店家竟有這樣的本事？
段綸站了出來，朝著李世民拱了拱手：「陛下，臣以為如此奇才，當入我工部。」
「呸，老匹夫真不要臉。」將作監監正站了出來，摘下帽子丟在了段綸身上，「這火器之事，是我等學會店家精義之後弄出來的。」
「要是店家肯入朝為官，那也必定是入我將作監！」
「我們可是他的徒弟！」
段綸把帽子砸了回去：「呸，你娘的，誰不知道那店家不收徒的？魏王殿下三顧茅廬都沒打動他，你們嘴皮子一抬就是了？」
「信不信我和那店家告狀，讓他直接拉你黑名單？」
將作監監正：「就算沒師徒之名，那也有師徒之情誼，不比你工部名正言順的多？」
說著，他一掐腰：「我將作監左右便是光祿寺、尚食局，你工部有？」
段綸瞪了回去：「臭不要臉的玩意，店家為官之後，你還想讓他給你們做飯，臉皮真是有夠厚的，怕是能比得上玄成公了都。」
無辜躺槍的魏徵眨了眨眼。
自己什麼都沒說，怎麼就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其他各省、各部、各監、各寺，眼裡都是滿滿的羨慕，他們也想要爭一爭——別的不說，研發火器出來，這通天的功勞了，誰不想蹭一蹭？
但...他們都沒有名義去爭。
李世民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你等休要吵了，朝堂之上，又非鬧事。」
兩個加一起一百多的小老頭頓時閉上嘴，將作監監正拾起帽子，扣回自己頭上。
「朕旁敲側擊過那位店家的想法，他不願入朝為官。」李世民嘆了口氣，倒是大大方方地說了出去，「天才少有怪癖也易於理解的一件事。」
「所以朕...決意賜他爵位。」
啪得一聲，魏徵又站了出來：「陛下，臣以為不妥。」
百官們眼都直了。
魏徵啊魏徵，可真有你的。
你不是常去那家食肆，休沐的時候不都恨不得住在那家食肆里？不知受了店家多少恩情，現在店家要封爵了，你蹦出來給店家上眼藥......
果真不愧是魏徵？
不少人摩拳擦掌，又生起了套麻袋的念頭，不知道打過之後，再把這事同那位店家一說，能不能蹭來二兩小酒？
李世民一挑眉毛：「哦，有何不妥？」
魏徵正色說道：「臣是親眼見過那些火器的，想了一想，此役之中，火器雖大顯神威，但也不過取巧。」
「火器太過笨重，不好運輸，若是敵方稍有防患、破壞山路、水路，人雖通行，可火器運輸不去也失了作用。」
說著，魏徵一扭頭，問向段志玄：「段將軍，是也不是？」
段志玄一愣，他盯著魏徵。現在是真有些沒弄明白魏徵是什麼意思，這...不就是削弱火器的重要，減少店家的功勞嘛？
他心裡怒氣重了一分。
不過...此事極其重要，他也不敢撒謊，憋了小半天，悶悶一點頭：「是。」
魏徵又拱手說道：「陛下，臣以為，不宜視火器太重，不宜運輸，它便只是一座廢鐵罷了。」
段志玄拳頭又緊了一分，想了想，手摸到自己頭盔...鐵的，砸過去魏徵的小身板可能受不了。
他彎下腰，摸向自己的靴子。嗯....這一個月沒換過的靴子是極好的，砸過去不僅有物理攻擊，還有味覺攻擊。
正當他思考怎麼把靴子脫下來，又能精準砸中魏徵的時候。
李世民大笑一聲：「愛卿多慮了。」
「前不久，朕那兩位公主，又同店家學會了一門新的技術，發明出一個新的玩意，叫做水泥。」
「這東西平日裡便是麵粉狀，可撒水之後，便能凝結成石。」
「有此寶物，便能修一條直達天下各處的平整大路，又何愁火器運輸不過去？」
百官們一驚。
段志玄一愣。
啥？
一個火器就已經讓他們小心肝跳動不停，又出來一個叫做水泥，可聽起來跟大禹治水用的那息壤一樣的玩意。
撒水成石？
魏徵拱了拱手：「原來如此，那倒是臣多慮了。」說完之後，他便站了回去。
百官們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回去了，就這麼回去了？
你不是魏懟懟嗎？你倒是問一問怎麼可能有這麼神奇的東西啊！這一言不發、一點都不懷疑的神態是怎麼回事。
魏徵你清醒點，現在是朝會！
段志玄是看明白，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就是為了把水泥這個東西給引出來，給店家的功勞再添一筆。
他漸漸直起腰，不再摸向自己的靴子。
暫時可以放過魏徵一馬。
李世民看著神情不一，但多數都是懷疑的官員們，輕輕一笑：「朕知道你們的懷疑，實際上，朕一開始也不相信。」
「直到朕的那兩位公主，把水泥擺到朕的面前，朕才不得不相信。」
「朕也與店家做了一筆交易，買了一批水泥，便是要重新修築朱雀大街，用水泥再重新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