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腦袋一轉,目光落到他們的桌上。
兩條麵包躺在桌子上。
已經吃了一些,不過...看它的模樣,吃掉的部分只是九牛一毛。
「嘖,魏...魏兄還真是忙碌。」李靖繼續陰陽怪氣,「可惜哦,吃不到麵包了。」
魏徵挑了挑眉毛,站起身來。
李靖眯起眼,往前探了探身子,左手搭在了桌子上,就防備著魏徵,以免這個小老頭做出什麼搶食的行為出來。
「藥師兄。」魏徵腳步一頓,放棄了搶食的念頭,他年齡不比李靖小,而且李靖是武將出身,真動手,三個自己也不夠李靖熱個身,索性準備以理服人,「你那些麵包也吃不掉,店家又不准浪費,不如讓我們替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
李靖直接搖頭:「這些我是打算帶回去,麵包這東西,是能久放的,家裡人不多,這一條就夠兩天吃食了。」
嗯...
說著,李靖看了眼另外一張桌上,自己的女兒,顯然這是不包括自己女兒在內。
能帶回家?
能久放?
魏徵臉色慎重起來。
李靖瞥了一眼,就知道魏徵在想什麼,直接開口:「儲存條件苛刻,不適合。」
魏徵點了點頭。
這個「不適合」不是說麵包不好,而是在說麵包這個東西不適合做軍糧,在姬溫剛開始說這個東西能夠存儲的時候,李靖就想過這回事。
不過...
知道儲存得在陰涼、乾燥的地方,李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這個存儲條件並不苛刻,但也只是相對尋常家庭而言。
行軍打仗,不知道要涉足什麼地方,跨江渡河、這種一染水就會化掉的食物,顯然不適合。
魏徵面色舒緩了一些,不過依舊還是有些凝重:「不如讓我來試一試?」
李靖一頓。
心裡暗罵一聲。
這小老頭倒是聰明,用這麼一個藉口,他還真的不好拒絕。
李靖面無表情,把麵包往外一推。
魏徵撕下來將近五分之一的一塊,讓李靖心裡一痛——倒不是因為這個東西的價值,二十文不貴,但...想要買到這個東西可不容易。
就是他,都排了一上午的隊,直到第四爐才拿到手裡。
房玄齡和侯君集也走了過來,同樣慎重的臉色,然後...每個人都同樣地撕下來五分之一。
不多。
但三個人這麼做,剛才他自己又吃了一些,現在就只剩下五分之一多一點點。
李淵面色風輕雲淡,看著幾個搶著麵包,臉色各不一樣的人,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麵包,滿意地咂了咂嘴。
果然...
還是沒人敢搶自己的東西。
麵包到手,魏徵心滿意足,撕了一小塊下來,塞入自己嘴裡。軟乎的口感、麥子的香氣、還帶著一絲烘烤後的熱意。
怪不得那些人會說這東西就像雲霞一樣...
「店家向來取名文雅。」吃了幾口,飯菜也擺到了他們面前,魏徵微微皺起眉頭,疑惑一聲,「怎麼這次卻取了這麼一個樸素的名字。」
麵包。
這兩字太平平無奇。
一個面說的是材料、一個包形容的是樣子。
「畢竟是主食。」房玄齡揪了一口麵包,捻了一塊羊肉塞入自己嘴裡,「名字取得太好,不那麼平易近人。」
「店家這東西,可不止是賣給我們的。」
魏徵點了點頭,剛準備再說一些什麼。
就看到程咬金和長孫無忌結伴走了進來,魏徵招了招手,讓他們兩人在自己桌子坐下:「你二位怎麼來的這麼遲?」
長孫無忌言簡意賅:「回去換了身衣裳。」
魏徵晃了晃手裡的麵包,顯擺起來:「可惜了,你們若是來的再早一些,說不定還能從藥師兄那蹭一些這新的吃食。」
李靖忙護住自己所剩不多的麵包,一臉警惕地看著程咬金和長孫無忌。
程咬金拿起筷子,給自己撈了一塊紅燒肉,撇了撇嘴:「不就是麵包,俺已經買到了,兩條!」
「的確是個好吃食,我夫人喜愛極了。」
魏徵、房玄齡、侯君集他們三人一愣,詫異地看著程咬金。
買到了?
他們三人一下朝堂,就慌慌張張地過來,饒是如此,他們可都沒有買到,程咬金還回去換了身衣裳,他還買到了?
這怎麼可能!
「你是怎麼買到的?」房玄齡連忙開口問道,這種事上,程咬金也不至於說假話。
程咬金一臉天真、理所當然:「讓小廝過來候著就是。」
小廝。
這兩個給了他們巨大的驚喜。
他們三個心裡咯噔一下,一股懊惱之情立馬就從自己心底躥涌了上來。對呀!他們怎麼就忘了差遣小廝!
早上過來排隊,那是因為宵禁剛剛結束,家裡的僕人、婢女都是賤籍,坐不得牛車、更遑論是牛車。
走路趕過來,等他們到的時候,早餐鋪子都已經收了。
所以他們只能親自趕過來排隊。
可...
麵包又不是早餐,是上午售賣。
自己留一名僕人,讓他替自己在這裡候著,等麵包出爐的時候,直接買下就是——僕從替主子買東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反正是要帶回去的。
他們幾個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偏偏就沒想到這一點,弄得這麼慌慌張張,結果還沒買到麵包。
「不會吧,你們幾個人都沒想到這一點?」程咬金張大了嘴,一臉驚訝。
看上去,他就像是真的在驚訝一樣。
魏徵沒好氣地剜了程咬金一眼。
程咬金嘆一口氣,故作惋惜:「你們幾個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在這件事上馬失前蹄了呢?」
「不應該呀。」
呸,說什麼風涼話!
房玄齡翻了個白眼。
但他們還真不好反駁程咬金,這可是最簡單、最容易想到的法子,偏偏他們就是沒有想到。
丟人了,還被程咬金比了下去。
這讓他們心裡一陣燥熱、羞愧。
長孫無忌瞥了一眼,默默不出聲,他是沉穩的性子,不會輕易添油加醋。
李靖咂了咂嘴,搖了搖頭,又陰陽怪氣了起來:「怪不得魏兄一來就要搶我的吃食,原來是到了歲數。」
「嘖,真是該好好補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