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姓不能用，那長孫無忌用高姓，似乎也就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
畢竟...長孫無忌雖是出身長孫家，但從小是被他舅父高士廉養大，和他父親相比起來，他和高士廉要更加親近一些。
合約這種東西，實際上沒什麼用。
約束人的，只是兩個人心照不宣，定下來的規矩。 ✻
若是鐵了心想要打破，也不是一張、兩張紙就能夠阻止的了的。
一式三份。
尹煊一份、長孫無忌一份，剩下的那一份，尹煊抬手，看了看李麗質，最後把這一份合約交在了李淑手上。
李麗質伸出來的手僵硬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可是姐姐！
這個東西不應該交到她手裡才對的嗎？
結果...
可惡的正陽哥哥，快把自己的感動給還回來！
長孫皇后看著，抿嘴偷偷笑了一聲，這個姐姐和這個妹妹比較一下，還真是妹妹看起來要更靠譜一些。
「店家這些學問，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長孫無忌小心翼翼地把合約收好，而後很是隨意地開口問道。
尹煊點了點頭，他眯著眼，總覺得這個小老頭這麼發問，是沒藏著什麼好心眼。
長孫無忌捻了捻自己的鬍子，眼裡夾雜著滿滿笑意，又開口問道：「不知，我的孩子能不能跟在店家身後學習？」
果然。
尹煊心裡暗道一聲，就知道這個小老頭沒安什麼好心。
同意吧...
尹煊不想收徒，帶一個徒弟可麻煩了——跟養半個兒子沒什麼差別，但尹煊現在還不想養兒子。
可若是拒絕...
兩家剛剛達成合作，說得好聽一些，就是兩家正處在蜜月期的頭一天。說的難聽一些，這也是一種利益置換。
如果他不收、給拒絕了，長孫無忌怕是會有些不安。
現在自己還沒有能和這些人掰手腕的底氣，得順毛安撫一些。
尹煊沉默了好一會，敲了敲桌子，語氣冷漠：「可以，但不要男孩。」
長孫無忌有些驚訝，都沒能掩飾好自己的神情——這對一名老狐狸來說，可謂是不應該的事。他做好了一切心裡準備，甚至都做好了被拒絕的心裡準備，就是沒想到尹煊會說出來這種話。
什麼叫不要男孩？
李麗質和李淑眼裡充滿了震驚，就差一句「有我們難道還不夠嗎？」之類的話，脫口而出。
尹煊沒繼續說下去，只是看了一眼李麗質。
長孫皇后笑著，她沒想歪，甚至還開口幫襯尹煊開解了幾句：「我倒是聽說，跟在店家身後學習的都是姑娘，還有李將...李參軍家的姑娘。」
「若是來一個男郎，怕也是多有不方便。」
李麗質很好糊弄，長孫皇后的話說服了她，臉上不悅之色漸漸退散下去。
也是...
正陽哥哥又不像自己父皇那樣，是什麼色中餓鬼，再說了...自己這個舅舅，看起來也不怎麼好看。
應該不會是打什麼歪主意。
長孫無忌的臉色也緩和了幾分，剛才他也想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尹煊看著長孫皇后，心裡有些無語。
多好的人，怎麼偏偏長了一張嘴巴，多什麼嘴、說什麼話！
尹煊是巴不得長孫無忌誤會的，心裡有了一些忌憚，就不會把女兒給送過來，這樣一來，自己又沒拒絕，是他自己否決了自己的提議。
認真算起來，還是長孫無忌虧欠自己。
長孫皇后回了尹煊一道溫和的笑容。
尹煊微微撇了撇嘴，看樣子長孫皇后之所以這麼說，並不只是因為相信自己，恐怕她已經看出自己的小心思了。
不過...
長孫皇后長得這麼好看，長孫無忌的女兒也應該難看不到哪去吧...
多一個養眼的姑娘，也不是一件壞事。至於補基礎的事...自己做是不可能自己做的，尹煊目光一轉，落到李麗質和李淑身上。
就用「複習過往學習內容、鞏固已學知識」為理由吧。
嗯！就這麼辦。
李麗質和李淑不約而同打了個噴嚏，快入夏了，怎麼卻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商量完最重要的事。
長孫皇后笑著點了幾道菜，這八百錢一盤的海參自然也是沒放過，尹煊很快做好，擺在了他們桌子上。
除此之外，還有二兩玉京秋。
「兄長避嫌，不曾來過同福食肆。」長孫皇后見尹煊走開，壓低聲音，輕聲說道，「你不知道這家食肆的手藝是有多好。」
「若不是我不能常常出宮，是恨不能同她們倆一樣，天天都待在食肆里。」
長孫無忌不置可否，一家食肆能好吃到什麼程度？
這種說法未免有些太誇張了一些。
他拿起筷子，夾了一根海參，對著八百文一盤的菜，他是好奇的很，什麼樣的菜能賣出這麼高的價格。
自己妹妹、自己外甥女偏偏對此還沒有什麼意見。
一口咬下去。
這看起來奇奇怪怪的食材，就彈跳著進入了嘴裡，汁水盈盈爆發而出，這種奇妙、美味的滋味，就如同秋風掃落葉一樣，占據了他的整個口腔。
長孫無忌的眼瞬間亮了起來。
抬手向後招了招，身後的侍女心領神會，替長孫無忌抬起了鬍鬚，另有一人，則是掏出繩索，在不耽誤長孫無忌吃飯的前提之下，將他的鬍鬚編制起來。
尹煊感慨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倒是沒有蓄鬚的習慣。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羨慕、不，是作為一名唯物主義戰士，對這種腐敗的生活進行批判的審視。
長孫無忌沒注意到尹煊的目光，此時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幾盤吃食上。
心裡對長孫皇后剛才的話，都充滿了認可。
這裡的菜式的確是好到超出他的想像。
甚至好到讓他心裡產生出了一些後悔，自己怎麼就不早些接受魏徵他們的邀請，來這家食肆吃飯呢？
避嫌、避什麼嫌！
大不了趁著李世民不來的時候來，這好幾個月，得少吃多少好吃的，一想到至少胖了五斤的魏徵。
長孫無忌心裡又一陣隱隱作痛。
端起酒杯，將裡面的酒水一口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