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丟了出來,這是他們沒想到的一個結局。
羞辱,太羞辱了!
婦人拎起地上的籃子,看著精緻、漂亮的門面,咬緊了牙關。
如果可以鬧的話,她一定會在這家店裡鬧起來,砸椅子、掀凳子,鬧個翻天覆地的,但是她不敢。
剛才她可是注意到了,丟她們出來的那個人,腰間可是配著刀的。
那可是刀!
誰知道自己過去鬧,那個人會不會抽出刀,狠狠砍在自己身上,看那個人的面相,就不像是什麼好說話的人。
男人也覺得自己被落了面子,快步向前離開。
婦人緊跟在他的身後。
回到家後,婦人把雞子放回廚房,就撲到自己兒子面前,哭嚷了起來:「兒啊,娘今天出去可是被欺負了。」
她的兒子,那個讀書人有些頭疼地抬起腦袋,看向自己母親:「娘,又出什麼事了。」
婦人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我兒啊,你是不知道,尹煊那個小沒良心的,咱家又是...嗯...之前又是端午送禮、又是過年送禮的。」
「可現在他家發達了,就瞧不上我們了!」
「對我們是又打又罵,最後更是叫人把你爹娘給丟了出來。」
「這是在欺負我們啊!」
讀書人腦袋有些發緊,擺了擺手:「娘,我不都說了,叫你們不要趨炎附勢,當時姑母過來,借她些糧食就是。」
「姑父不祿,他們那一家子就是姑母一人操持,不容易得很。」
「當時好生對待,也不至於鬧得像今天這樣。」
婦人一聽,就更委屈起來:「你娘可是被欺負了。」
「聽你這意思,好像都怪我似的,你這個當兒子的也是沒良心,不幫襯你娘就是了,還跟著外人一起欺負我。」
難道不是嗎?
讀書人嘆了口氣,昨日之因、今日之果,看自己娘親這幅模樣,衣服上染著些濕痕,除了被丟出去是真話外,其他的怕都是假話。
自己娘親是什麼模樣,他清楚的很。
「那娘,你想怎麼辦?」讀書人嘆了口氣,順著自己娘的話說了下去,不然這事在她嘴裡又要絮絮叨叨、念個不停。
婦人頓時止住哭聲,眼裡泛著一絲凶光:「兒啊,我記得你老師好像是大理寺少卿?」
讀書人點了點頭:「沒錯。」
婦人一咬牙,狠心說道:「那你得幫娘出這口氣,讓你老師好好懲罰那一家人,哪有那樣的人?」
「我們好心去拜訪,他可倒好,倒是把他的.....他的舅母給丟了出去!」婦人還算了一下,她和尹煊算是什麼關係。
男人躺在床上,聽到婦人的話,動了動身子,但也僅僅只是動了動身子。
讀書人看著自己娘親,面無表情,點了點頭應了下來:「我答應您,明天一早我就去拜見我的老師。」
婦人心滿意足,不再打擾自己兒子,轉回過身,和自己夫君躺在一起。
讀書人輕輕嘆了口氣。
有些無奈,自己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娘親。
第二天,天色剛剛放亮。
他就離開了家,正在院裡忙碌的婦人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兒子遠去的背影,繼續掃著雪。
他去的方向,並不是自己老師的家,而是去懷貞坊。
他心裡心裡是清楚的很,這件事自家人一點都不占理,自己娘親更是有些無理取鬧,若是把這件事同自己老師說了......
他的老師是大理寺少卿,為人剛正不阿,在某種程度上,他甚至是能和魏徵一較高下的人物。
自己要是因為自己娘親無理取鬧,向老師開口,請求他對付一家食肆。
那...自己恐怕是會被老師開瓢的。
年輕人腳力要好一些,沒到中午,他就到了懷貞坊,向人打聽,走到同福食肆門口,看著招牌,他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高鐵笑臉迎上來:「客人您要吃一些什麼?」
但...高鐵又一次被無視。
讀書人走到尹煊面前,拱手作揖:「愚弟王守正,見過表兄。」
愚弟?表兄?
這個稱呼讓尹煊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哦?你過來有什麼事?」
王守正又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愚弟特來向表兄請罪,昨日我娘多有得罪,回去之後更是不顧親緣,想讓我請求老師,布施懲戒於表兄。」
「還請表兄見諒,不與我娘計較。」
當娘的不好,勸又勸不動,那能咋辦?
只能自己這個當兒子的,給她填補後事,不至於讓事情鬧得越來越大。
以後管著自己娘親,讓她不再來同福食肆就是。
總之...先把這件事解決了,不能讓出什麼太大的動靜,否則吃虧的也必定會是自己這一家人。
有點格局。
尹煊看著王守正,挺端正的一個小伙子,怎麼攤上那麼一對父母,他笑著擺了擺手:「無妨。」
「她就是來鬧騰,也鬧騰不出什麼浪花。」
「你的選擇倒是對的。」
王守正鬆了口氣。
尹煊漫不經心地輕聲說道:「你應該慶幸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回去以後約束好你娘,別讓她再來我家撒野。」
「昨個我娘哭了一宿,現在心裡正難受著。」
王守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尹煊又敲了敲桌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還有,你老師若是朝中官員的話,你倒是可以向他打聽打聽我這同福食肆。」
「說不定你會得到什麼很讓你驚喜的消息。」
王守正心裡咯噔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
會讓自己很驚喜的消息?
他向尹煊賠笑,匆匆離去,又接著向自己老師府上而去,在那等到下午,自己老師回府、洗漱之後,才在書房見到了自己老師。
孫伏伽看著自己這個弟子,慢條斯理地問道:「守正,你今日過來,是為何事?要你讀的那些書已經讀完了?」
王守正恭恭敬敬,開口問道:「老師,弟子有一事想要向您請教。」
孫伏伽緩緩點著頭。
王守正頓了一下,覺著自己這個問題可能是在消遣自己老師了,猶豫一會,還是問了出來:「老師,您聽說過同福食肆嗎?」
孫伏伽面色一僵,猛地抬起頭,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