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樓掌柜也不由地嘆了口氣。
弄不到食材、秘方，的確是一件可惜的事，不過他最根本的目的，也並不是為了弄到這些東西。
「如果我們和同福食肆進行廚藝比試的話，勝算有多少？」春江樓掌柜思考了好一會，輕聲問道。
男人愣了一下。
春江樓掌柜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這個。
他想要和同福食肆比試，然後...勝過同福食肆。
就像前面說的那樣，明月樓也好、春江樓也好，他們都是想成為這條長河裡的龍王。
現在明月樓被同福食肆這麼一條橫空出世的魚打敗，明月樓就註定成為不了龍王。那同福食肆就能成龍王了嗎？
不，同福食肆也不行。
至少在別人眼中，同福食肆現在還只是一條魚，哪怕把一條龍打趴下了，把龍筋給抽了，那也依舊是一條魚。
魚可以成為魚王，但成不了龍王。
那沒了競爭對手，春江樓就能成為龍王了嗎？
不，春江樓也不行。
因為沒人知道，春江樓會不會像明月樓那樣，也會被同福食肆這麼一條小魚給打趴下。
只有春江樓能把這條魚給宰了，春江樓才能成為名副其實的龍王。
春江樓掌柜很清楚這一點，在明月樓輸了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要怎麼做。
他和明月樓掌柜的心思其實一樣。
明月樓掌柜為什麼想要同福食肆的烹飪手法？是因為想要勝過春江樓。
所以對春江樓來說，同福食肆的烹飪手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勝過明月樓，成為長安城獨一份的食肆酒樓。
怎麼能勝過明月樓？
只要能在廚藝比試中，贏下同福食肆，那春江樓和明月樓自然就有了一個高下之分。
春江樓掌柜的問話讓男人遲疑起來。
他想了好一會，然後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如果只是比試廚藝的話，我們沒有一點勝算。」
「同福食肆烹飪手法、食材的優秀實在是太大了。」
說著他頓了一下：「而且，同福食肆的店家，在煮湯的本事上，也比我們要強，明月樓和同福食肆的比試主體就是水煮。」
春江樓掌柜皺起眉頭。
「不過...比不上同福食肆是一方面，但要是想勝過同福食肆，也不是沒有機會。」男人話鋒一轉，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春江樓掌柜挑了挑眉毛，追問道：「哦？怎麼勝過同福食肆？」
男人搓了搓手：「這幾天我除了在打探那家食肆的食材是從哪來的，也順便打探了一下那家食肆店家的身份。」
「他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店家雖然生的好看、氣度非凡，可他父親不過是位百夫長，去年不祿。」
「母親也是出身貧寒。」
「那位店家雖然有些本事，可畢竟出身限制住了他，在店家還沒有接手自家食肆的時候，他們可都是連飽飯都吃不上的。」
「所以......」
「我們和他比大菜就好了。」
春江樓掌柜若有所思：「比大菜？」
男人點點頭：「沒錯，同福食肆的菜我已經吃了一圈，說起來店家手藝雖好，務農也有本事，可終究還是小家子氣的。」
「做的菜要麼是豬、要麼是魚，見不到一點羊肉。」
「再想想他的出身，應是他此前從沒有接觸過羊肉，所以我們想要勝過他，就得從這一點上下手。」
「我們就和他們比燒全羊。」
春江樓掌柜向後仰了仰腦袋，眯著眼看著這個男人：「人能答應和我們比這個？他又不是傻子。」
男人一擺手，翻了個身：「這我就管不著了，我就是給您出個主意。」
春江樓掌柜嘆了口氣，撓了撓頭。
這方法聽起來有些不靠譜，但好像除了這個法子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算了，明天自己去同福食肆看看。
說不定就能說服那位店家......
第二天一早，春江樓掌柜在吩咐好自家酒樓的事之後，就一個人出發，往懷貞坊去，等他走到，已經差不多是中午。
食肆里的客人正多。
春江樓掌柜坐下，也隨意點了兩道菜，吃了幾口之後，又加了一道火焰山和一道翠椒肉、兩碗米飯、一根玉米。
聽別人說，永遠是無法知道同福食肆的飯菜究竟能好吃到什麼程度。
只有親自吃到嘴裡，才能體會到，春江樓和同福食肆之間的差距。
春江樓掌柜一邊吃著，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果然，和自家那個廚子說的一樣，如果只是通過正常途徑的話，自家春江樓根本比不上同福食肆。
吃完了飯菜之後，春江樓掌柜又要了二兩玉京秋，點了些炸串。
一直等到中午過來吃飯的客人們離開，尹煊洗了手，從廚房裡出來，坐到椅子上趴在桌上休憩的時候。
春江樓掌柜走上前去，朝著尹煊拱手作揖，輕聲問候一聲：「店家，鄙人春江樓掌柜。」
尹煊撐起身子，敷衍地朝他拱了拱手：「久仰久仰。」
「敢向店家提一個請求。」春江樓掌柜態度平和，輕聲說道。
尹煊挑了挑眉：「你是想來買我做飯的手藝，還是說食材？如果是這些的話，就不要說了，我是不會賣的。」
春江樓掌柜搖了搖頭：「倒不是這些無禮的請求，前些日子聽聞您和明月樓有一番廚藝較量，大勝明月樓。」
一旁掃著地的明月樓廚子一愣，內心忽然有些刺痛。
春江樓掌柜繼續說了下去：「我家肆廚也想同您有一番廚藝較量，央求了我許多日，不知店家可否願意和我家肆廚比較一下？指點他一番？」
明月樓廚子豎起耳朵，滿臉嗤笑。
春江樓的手藝他是吃過的，和他的本事差不多，自己都不能勝過尹煊，春江樓的廚子能有這個本事？
尹煊撇撇嘴，沒信春江樓掌柜的話——至少廚子央求要和自己比試廚藝的這段話，絕對是假的。
是想踩著自己上位？
尹煊微微點頭，開口問道：「比試倒是可以，但不知想要同我比什麼？」
春江樓掌柜深吸一口氣，豎起兩根手指：「我家肆廚想要同您比「炙」，食材定為「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