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倉縣的百姓堵在劉仁軌的縣衙面前,痛苦哀嚎。
「青天大老爺啊,莊稼沒了,我們可怎麼活啊。」
「老爺,求求你救救我們吧,家裡實在是沒有糧食了。」
「不行我們就去死吧,反正橫豎都是個死,蝗蟲吃完了就跑了,可我們今年就真的完蛋了。」
劉仁軌聽著那些哭嚎之聲,內心波瀾起伏。
蝗災,是無人可擋的。
蝗災來臨之前,他曾經問過樂天侯秦逸一些處理方法,他清楚的記得,侯爺口中只說了一句盡人事,聽天命。
那時候,劉仁軌就知道,這蝗災沒有那麼簡單。
果然,短短十來天,蝗災不光席捲關中平原,朝中也充滿了變故,長安也不安寧。
貞觀二年剛剛來臨,那一切的災禍就迫不及待的蹦出來,著實讓人心驚膽寒。
剛剛在陳倉縣站穩腳跟的劉仁軌,現在除了頭疼,就是憂慮。
身無分文,心憂天下,是一種格局。
或許會被人嘲笑,可誰知道這背後的勇氣和胸懷呢?
劉仁軌是一個實幹家,但再厲害的實幹家也需要有實實在在的糧食或者種子一類的東西作為根基。
想到了種子,劉仁軌猛然間想起了樂天侯秦逸。
「對,可以找侯爺,侯爺那裡應該還有種子,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行。」
劉仁軌緩緩走出縣衙,整個人疲憊不堪,看著正在嚎叫的那些民眾,劉仁軌始終默不作聲。
在那些人眼中,他看到了求生的渴望,對未來的憂慮,對他的敵意,或者說是對大唐的敵意,或許這樣的人把這一切災難歸結於大唐皇帝,歸結於大唐王朝。
還有,劉仁軌看到了那些人眼中渴求和知道自己可能餓死的人的歇斯底里。
他冷笑一聲,右手伸出來。
剎那間,那些躁動的民眾就安靜了下來。
「你們繼續說啊,不是喜歡吵鬧嗎?」
劉仁軌這一次沒有給這些民眾留下任何的臉面。
「你們算什麼東西,糧食沒了,莊稼沒了,不會再種嗎?」
「蝗蟲剛剛走, 現在還是春天,清明之前,只要播種,你們就能收穫不少東西。」
「你們在我這裡天天鬧騰,難道地裡面就能長出莊稼?」
劉仁軌算是對陳倉縣這些百姓有些失望了。
這裡的百姓好吃懶做是有慣例的,究其原因,則是長安布防在此地之外,占據了當地百姓大片土地,無奈之下,這小小的陳倉縣之中每年獲得的賠償足夠讓這裡每一個百姓都活得很好了。
驕奢淫逸就是一個深淵,這些有了錢的百姓,再也不願意勞動,也不願意付出辛苦,他們只想享樂。
陳倉這個地方雖小,但享樂的地方很多,酒肆,茶館,青樓,甚至連賭場都有。
劉仁軌來的時候,直接關閉了賭場,當時已經引起了許多人不滿。
那時候魯寧還對劉仁軌充滿了不滿,梁子也是那個時候結下的,只是那時候,陛下剛剛登基,很多矛盾不適合搬出來說。
此時劉仁軌失望的語氣讓這些百姓心頭一涼。
「大人,你是準備放棄我們了?」
「兄弟們,朝廷不要咱們了,咱們造反吧!」
這話一出,群情激奮。
劉仁軌剎那間目光如炬,竟然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挑事?
「來人!」
一旁的衙役們一個個早就不耐煩了。
此時聽到劉仁軌一聲令下,一個個手中的鋼刀就拔出來了。
這時代,民不與官斗。
眾人一看刀子都出來了,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從現在開始,誰多說一句話,就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你們在這裡等著,你們莊稼被蝗蟲吃光了沒有問題,這是事實,但光發泄是沒有任何用的,我現在就去給你們找種子,在我回來之前,你們別跑。」
劉仁軌心情忐忑,他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
當初在樂天侯的幫助下,他解決了魯寧這個大難題,但問題也來了,陳倉的百姓對於魯寧的存在,更像是一種有天敵威脅狀態下的羊群效應。
沒有了狼群的威脅,羊群自然就失去了進取之心。
劉仁軌知道自己剛剛進入樂天侯府之中,什麼都沒有做,就要求幫助,這是不合規矩的。
但他沒有選擇。
這些百姓雖然愚昧,但他們始終是大唐的根基,沒有他們在土地里勞動,就沒有大唐的一切。
現在的劉仁軌還是一方父母官,那就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清晨,侯府之外,秦逸看著跪地不起的劉仁軌,眼神複雜。
這個劉仁軌的心思秦逸何嘗不明白。
「你起來吧,侯爺見不得磕頭蟲。」張仲堅在一旁緩緩說道。
「跪天跪地跪父母,為了百姓跪侯爺,也不丟人。」
「只是你這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劉仁軌搖搖頭,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
秦逸緩緩走出來,看著身上已經被露水打濕的劉仁軌,不由搖頭。
「你是不是覺得你需要投名狀?」
「那東西對別人有用,對我來說,沒有半點用處。」
秦逸搖頭嘆息的原因很簡單,他不入朝堂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
在大唐,他是一個異類。
他有著五千年的歷史觀,有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朝前的知識體系,有著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思想,在這個四平八穩的封建王朝裡面,凡是聽話的人,才能活的好。
但如果你和別人不太一樣,那對不起,你就是一個異端。
宗教之中對待異端的手段就是殺死,或者活生生用大火燒死。
朝堂之中對於異端,所有的殺人誅心的行動都是無聲無息開始的。
秦逸自認為已經足夠強大,但他現在還沒強大到可以獨立在朝堂之外。
在秦逸這裡,世俗的一些規矩,什麼投靠他人必須要有投名狀一類的,都是空談。
「侯爺,劉仁軌自知對侯爺心有虧欠,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才請侯爺給陳倉縣三十萬百姓指條明路啊。」
「呵呵,和琛不是去了你那嗎?」
秦逸讓和琛去種竹子,難道和琛還沒有開始?
「侯爺,這與和琛公子無關,那些竹子很重要,可這年景之下,百姓心中只有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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