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春香樓,也就是高句麗京城最好的酒樓,高句麗眾權貴齊聚一堂,為剛剛就任兵部尚書的李恪接風洗塵。閱讀
見面之下一番寒暄,李恪突然發現其實高句麗與大唐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大家都是黑頭髮黑眼睛,說的也是同樣的語言,拋開這些因素不談,整個高句麗都城看上去也跟大唐沒什麼不同,同樣的審美觀念,同樣的建築風格,甚至就連茅房也都相差不大,都是兩板一個坑。
在這樣的前提下,李恪表現的自然是遊刃有餘,完全把這場宴會當成了在大唐的某次普通聚會,席間頻頻舉杯,與眾人相談甚歡。
那些前來為他接風的權貴見他如此平易近人,也都心生好感,幾個老謀深算的傢伙也都放下戒備之心,高談闊論起來,其中有人借著酒勁問道:「楊尚書,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尚書大人上任之後可有什麼新的舉措?」
李恪聞聲向那人看去,發現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戶部尚書王正平,此人大概五十來歲年紀,頭髮略顯花白,聽說祖上早年間也是漢人,因為中原戰亂才躲到高句麗來的,經過多年的發展,如今已經是高句麗頂級權貴之一。
面對此人的提問,其他人也都安靜下來,目光灼灼的看向李恪。
李恪放下手中酒,似笑非笑道:「王大人,其實不瞞你說,楊某也沒想到王上會如此信任在下,直到現在還如同置身夢中,感覺一切都不怎麼真實,生怕這是場美夢。」
這一番話看似謙虛,實則有心人都能聽得出來,李恪這是不高興了。
王正平面色微變,想到李恪那『廣為人知』的身份,連忙轉移話題:「哈哈,楊尚書年輕有為,略施小計就把十餘萬唐軍拖在盧龍不得寸進,端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兵部有楊尚書在,王上可高枕無憂矣。」
「這話說的過了,楊某不過是碰巧罷了,如果不是乙支川將軍鼎力支持,就算楊某知計百出,只怕也是空中閣樓。」
李恪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繼續說道:「不過既然王尚書已經問了,那楊某便說說以後的安排,諸位都是國之柱石,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望諸位不吝指教。」
「豈敢豈敢……」眾人一邊客套,一邊向王正平投去憐憫的目光。
這位仁兄是好人啊,明知李恪的身份不簡單,還敢第一個跳出來攪虎鬚,端得是老而彌堅。
王正平就別提多後悔了,他的本意其實是想探探李恪的口風,看看高建武對他有什麼安排,沒想到這一巴掌直接拍馬蹄子上去了,口風沒探到反而惹了一身騷。
「這個,那個,楊尚書,老夫其實……」
李恪打斷王正平,笑著說道:「王尚書不必多言,楊某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知道你是在為高句麗的未來考慮。」
欸?什麼情況,難道這小子真的沒生氣,剛剛說的那些也都是肺腑之言?
王正平怔怔看著李恪,一時間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其他人也都愕然,紛紛放下酒杯等著李恪繼續說下去。
偌大的房間裡,只聽李恪緩緩說道:「所謂亂世見忠臣,眼下高句麗正是多事之秋,大唐背信棄義舉兵犯境,正是需要我等眾志成城,共克時艱的緊要關頭。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夠摒棄前嫌,彼此間多一些理解,少一些誤會。
楊某年少考慮問題難免有這樣那樣的疏漏,以上只是些許淺見,不當之處還望列位前輩不吝指教。」
王正平被李恪一席話說的熱血沸騰,拍案而起:「說得好!楊尚書,就沖你這段高屋建瓴的發言,兵部尚書非你莫屬。」
狗東西,竟然被他搶先了。
有了王正平在前面拋磚引玉,其餘人也都紛紛出言附和,大表忠心。
在他們看來,李恪私生子的身份已經確鑿無疑,再加上那一番謙虛謹慎的發言,更加坐實了高建武要培養他的意思。
如此一來,他們這些人就等於是未來高句麗繼承人的新班底,妥妥的從龍之臣。
尤其是李恪不驕不躁,禮賢下士的做法,更是贏得了眾人發自內心的認可。
李恪哪裡猜得到這些門道,只當高句麗上下腦袋統統被門夾過之後又撞豬身上了,在一片吹捧聲中侃侃而談道:「大家能夠認可楊某,楊某不勝榮幸,索性今日就借貴寶地,把今後的打算說一下。
相信大家一定已經通過各種渠道知道了盧龍之戰中,大唐使用了一種新武器,這種武器威力極大,對城牆有極大的破壞力。
如此一來,面對大唐的入侵以往依靠城池固守的法子肯定是不能再用了,想要保住高句麗,我們只有與大唐打野戰,只有我們雙方的人馬混在一起,才能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使用那種武器。」
這時有人在下面說道:「可問題是,我們野戰也不是大唐的對手,不管是軍力還是裝備,我們的士兵都差著大唐老大一截。」
「那也好過去面對那種未至的武器要好。」
「不要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唐人也沒長三隻眼睛六條腿,我們又是本土作戰,憑什麼就打不過他們,裝備不行,大不了用人數來彌補,我大高句麗上千萬人口,用人堆也能堆死他們。」
一群人吵得不可開交,只有李恪笑而不語,他比誰都清楚,大唐的軍隊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對高句麗發起進攻,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故意營造出來的緊張情緒。
這種情緒如果控制得好,完全可以把高句麗帶到溝里去,讓整個高句麗的窮兵黷武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讓本就風雨飄搖的高句麗更加雪上加霜,如此三五年功夫,估計不用大唐動手,高句麗自己就先崩潰了。
可問題是這一切似乎太順利了,自己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傢伙,憑什麼會有這麼多人相信自己,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個連個,而是整個高句麗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