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戰成名

  兩人繞過巨石一看,瞬間渾身的血都涼透了。

  密匝匝的妖軍,聞著活人的味道,在向小船衝來。那些妖怪中的大部分,竟和蘇天鶴夢中的無頭人一模一樣。

  兩人大喊著跑向那壯漢:「快!快撤掉踏板!妖怪來了!」

  「呵呵,這招沒用。」壯漢輕蔑地俯視著二人,依舊隻身擋住了踏板。

  話音方落,巨石之後的大小妖軍已經浩浩蕩蕩地涌了過來。

  壯漢嚇得幾個踉蹌,要往艙里跑,可跑了幾步,腿軟得實在站立不住,一頭栽進了海里。

  壯漢剛剛將頭部露出水面,便被一群無頭人瘋了似的往水裡按。壯漢雖然壯,但畢竟不如這些死活難分的妖物力氣大,一通撲騰後,眼看就要被活活溺死。

  「叮!」

  【支線任務更新:生死抉擇】

  【抉擇一:苟全性命,隱忍不發——各安天命,趁機登船。完成獎勵:怒氣值加二十,後期可隨機兌換仙術。】

  【抉擇二:挺身而出,救難水火——雖不可為,丈夫必為。完成獎勵:聲望值加五十,後期可兌換絕世武器。】

  【警告:抉擇二有一定風險命喪孤島】

  「放開他!」

  蘇天鶴哪管那三尺神明如何扯淡,想也沒有多想,便大喊一聲,跳進冰冷的海水之中。

  雖然他武力值在這小島之中已然足以傲視,但落水作戰,對手還是無頭的妖人,打了一陣,身上已然有了血跡,背上還是背上了四五個無頭人。

  此刻他也顧不得什麼體面,什麼招式了,一手將壯漢提出水面,另一隻手抄起岸邊石塊便砸,直砸得身後血濺如雨。

  船上諸人不論老幼男女,都加入了守船之役。

  他們先是向艙壁潑油,又去找來壓艙的水和塊,向下砸去。那些已經堆疊成山的無頭人頓時便成片地倒下。可防得快,無頭人攻得更快,更多的無頭人踩著同伴的身軀在奮力上爬。大家只好取出所有的刀槍劍戟,和妖軍短兵相接起來。

  而蘇天鶴救起壯漢後,壯漢求生欲大起,撇下蘇天鶴,踩著無頭人的屍體幾步便回到了船上。蘇天鶴回頭去找褚平安,一時慌了神。自己身後哪裡還有什麼褚平安,就在方才電光火石之間,褚平安已經被那遮天蔽日的妖軍徹底淹沒。

  「褚平安!褚平安!」蘇天鶴通常不喊他的姓,因為褚平安曾說過,這個褚字並不屬於自己。他的真實姓氏早已沒人關心了。

  「開船!」大船上有水手大喊一聲,便有一群人開始奮力收錨。

  「不!不許開船!」甲板上忽然飛下一老一少二人,和群妖打成一片。

  初時,老少二人還能勉力應付,越往後,越發現雙拳難敵四手,那些無頭人雖然沒什麼武功,但力氣卻巨大無比,眼看扼住了青年的咽喉,就要將青年的脖子掰斷。

  「阿兄!我在這裡!」

  蘇天鶴剛剛依樣葫蘆,踩著屍體踏上船艙,突然聽到這聲音,心中狂跳不止——這是雲玲的聲音!原來他們在等的人是雲玲!

  可只聽見聲音,人在哪裡,卻又不知。蘇天鶴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無頭人中仔細找了半天,也不見半個人影。

  難道……雲玲也被他們變成了無頭人?

  不會的不會的,絕不會的!

  蘇天鶴一時心裡一緊,嘴唇有些發抖。可冷靜一想,如果她失去頭顱,又用什麼來發音呢。

  所以,雲玲一定還活著,好好地活著!

  有了!

  蘇天鶴忽然注意那群無頭人身後,正是在他家變成他阿娘的那隻巨蟲。巨蟲拖著個橢圓形的繭,那繭殼雖然帶著粘液,但依稀可以看出,有兩隻人腳在繭殼裡努力蠕動著。

  「阿妹,你在哪裡?」那老少二人已雙雙沒了力氣,揮劍的手也開始發抖,就快要束手就縛了,卻還不忘了雲玲。

  「雲二郎、雲伯!你們快回船上去,我去救雲玲!」蘇天鶴終於難以再忍,幾步踏上船,一腳猛踢船壁,向後空翻下去,穩穩壓在幾個無頭人身上。緊接著誰也沒看清他使了什麼古怪的招式,四周十多個無頭人便全都倒了下去。

  他不管了,什麼命喪孤島,什麼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全然不顧了!

  至於「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這種問題留給後世的道德愛好者們去思考吧!

  此刻,他只想著一件事:救出雲玲!

  那個他心心念念了一整個青春的姑娘。

  即便柳棉棉再怎麼美若天仙,那都與他無涉。

  在這些年,在子虛島,雲玲便是支撐他每天走進書院大門的唯一動力!

  他這一個俯衝,雖然將整個妖軍瞬間沖得大亂,可無頭人畢竟是妖不是人,倒下之後不久,便又鯉挺而起,繼續戰鬥。

  「小郎君,接劍!」老少二人中的少壯青年,將自己的寶劍扔給蘇天鶴。

  蘇天鶴得劍之後,如魚得水,一路游斗如砍瓜切菜割草刈麥,直殺到那巨蟲之前。

  大船上的所有人在這一刻全都沸騰了。

  「這是什麼武功?」

  「不知道啊。」

  「看上去不就是雲天閣所授的劍法嗎?怎麼這樣厲害?」

  「我聽說,武學之妙,不在誰家的武功高強,而在於打出武功的人。同樣一套平平無奇的武功,在天才手裡,便可以打得出神入化。」

  「原來如此,想不到咱們島上還有這樣的武學奇才!」

  所有觀戰的人們都在對蘇天鶴不吝讚賞。

  其實,蘇天鶴比誰都要驚訝。

  他並沒有學到什麼新鮮的招式,只是得了祁南風十倍的功力,這才無師自通了柳棉棉的幾本看似胡鬧的秘籍,忽然開了竅。看來大唐果然是文武昌明之天朝上國,若想要修習大唐武學,非有十分的根基不可。

  現在他底氣足了,面對這巨蟲,不再那麼怕了。

  想到阿娘生死不明,這巨蟲很可能就是殺母兇手,蘇天鶴手中已然殺得血紅的劍刃寒光閃爍,映著東方的微光,讓那巨蟲不禁後退了幾步。

  蘇天鶴一劍斜出,直接削掉了巨蟲的眼睛。巨蟲吃痛,大聲振翅,便見遠處遮天蓋日地飛來一群怪蟲。蘇天鶴面對一隻蟲子還好,見到那鋪滿了整個天際的蟲子,也立時有些手抖,忙改變策略,揮劍去刺破那怪繭,環抱起奄奄一息的雲玲就跑。

  可大船踏板早已升起,最矮處也有幾丈高,雖然不時有人拋下繩索,但想要帶著雲玲一起攀壁而上,自己還遠遠沒有那個修為。

  眼看身後無頭人和怪蟲越積越多,蘇天鶴一手揮劍,一手緊緊使出平生力氣托起雲玲,想讓她抓住繩子先爬上去。

  「快上去!」

  雲玲哪裡不明白他的用意,哭道:「不,那你怎麼辦?」

  蘇天鶴此刻已然被妖血染紅,但依舊對雲玲擠出一抹微笑道:「我自有辦法!」

  其實他哪裡有什麼辦法。他在心中只想著:天要亡我,那便來吧。

  死前在雲玲心裡留個酷一些的笑容,便足夠了。

  便在此千鈞一髮之際,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緊急覺醒技能:梯雲縱】

  梯雲縱?

  看遍武林傳奇的蘇天鶴當然知道這是什麼。

  他又斬殺了幾個妖人,回頭一看,雲玲果然還在原地猶豫,便自作主張,一把抱緊雲玲,左腳憑空踩踏著右腳,竟然真的一躍而起。

  大船上的所有人都驚訝地尖叫出來,無不對蘇天鶴這驚世駭俗違反常理的輕功佩服得五體投地。

  便是這一躍之功,將二人送上了甲板。

  那些無頭人似乎又重新嗅到了人類恐懼的味道,重新發瘋似地進攻起來。

  他們有的淌進海里,死死抓住船板,有的在近岸處堆疊起人牆,靠著數量往甲板上沖。船上一時尖叫聲不斷,男人們紛紛拿起能找到的武器,和衝上來的無頭人打成一片。

  「全速前進!」

  水手們扯著嗓子向船底部的奴僕們下著命令,女人孩子們四處躲藏、哭喊。

  亂局持續到蘇天鶴和幾個武功不錯的青年將這船上的所有無頭人都打包送進了大海深處為止。狼狽不堪的子虛遺民們,眺望著漸行漸遠的黑暗家園,神情悲戚,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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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船中廳,所有人匯聚在一起。正中坐了四人,分別是族長、祁家大哥祁平海、雲家大哥雲濟盧,還有一個打扮古怪、滿臉鬼畫符的老女人。

  蘇天鶴此時才知道,那雲濟盧便是雲玲的阿耶,而那青年,則是雲玲的二兄長——雲青岩。雲家大公子名叫雲志垚,早在多年前便因病亡故了。雲玲在家排行最小,也最得寵,所以雲濟盧和雲青岩才不惜性命要去救她。

  「這位少俠,你叫什麼名字?」雲濟盧走到蘇天鶴身前,拍著他的肩,笑著問他。

  蘇天鶴無意間瞥見雲濟盧的大手,又看了一眼雲青岩,心中忽然起了疑惑,但很快便消失了。

  「雲伯,我叫蘇天鶴。」

  「天鶴,很好。你的家人呢?」

  「我阿娘,她……」說到這裡,蘇天鶴哽咽住了。

  雲玲上前來拉住阿耶,說:「阿耶,天鶴師兄救了我,你就給他安排個房間吧!」

  「那是自然,你睡我的房間,我和雲玲的阿娘去他兄長那裡擠一擠。」

  「謝謝阿耶!」雲玲喜道。

  蘇天鶴忙跟著躬身謝禮。

  方才他隱約聽說了,這船只能容得下五十來戶人家,全島百餘戶居民,大半都葬身在了妖物之口。想到這裡,不禁有些傷感。若是這船再大一點,或許大家都能逃過這一劫了。

  正想得出神,便聽一聲暴喝:「哈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