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鶴,蘇天鶴!」
蘇天鶴緩緩睜開眼睛。
「你們?」
他驚訝地坐起身來,不料起得太急,又和顧飛舟狠狠撞在一起。
「哎呦,你急什麼!」
身邊,雲玲、小野菜、柳棉棉,還有各路掌門,他們全都在,一個也沒少。
「燭九陰呢?」
「在這裡!」顧飛舟笑著將手裡扒了皮的山魈和赤身人面蛇拿給他看,嚇得他連連退後。
「怎麼這么小?」
「這妖物本就不大,完全是那幻境之中,它將自己想像得那樣大罷了。」雲玲也道。
「不對,不對。」蘇天鶴站了起來,「這裡真的是真實的世界嗎?」
他想起來了一切,他清清楚楚記得,他的劍鋒還沒刺到燭九陰時,那燭九陰便開始莫名其妙地分裂了。他看著眼前的眾人,只覺得一陣陌生。
「你怎麼了天鶴?」雲玲關心地問。
「我的劍還沒到,燭九陰是怎麼死的?顧飛舟,你手裡拿的,真的是那兩隻妖物嗎?」
「蘇天鶴,原來你以為是你殺了燭九陰啊!」
「難道不是嗎?」蘇天鶴迷茫道。
「這燭九陰,其實是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人所殺的!」
「誰?」蘇天鶴問,
小野菜不好意思地被顧飛舟推了出來。
「是她!哈哈!想不到吧?」
「還是你家小野菜厲害!竟然在夢裡得了奇遇!」柳棉棉不失時機地又逗顧飛舟道。
「那是……什麼叫我家……誰叫你家蘇天鶴不爭氣!」
兩人再次開啟了新一輪的鬥嘴。
蘇天鶴皺著眉頭,看著小野菜,問道:「你是怎麼殺的?」
「我……我在最後一天的夢裡,遇到一個倒騎驢的神仙,他送了我一隻葫蘆,說那葫蘆可以裝下整個宇宙。後來燭九陰變得越來越大,覆蓋了整個天際,我……我就拔開了葫蘆嘴,咱們便回到現實里來了。」
「神仙?倒騎驢?」
「你別說,我還真聽說過這樣一位神仙,乃是近五十年來渡劫飛升的,當朝皇帝還賜給他通玄先生的道號,在京兆府的一些地方香火很旺。」柳棉棉道。
「通玄先生?」
「喂喂喂,蘇天鶴,你一定要把功勞歸自己頭上嗎?怎麼這也不信,那也不信的?」柳棉棉拉他起來,道,「走吧,咱們去看看,大家怎麼處置那許書涵。」
蘇天鶴隨著眾人一道,去到那正廳之中。青精子、九嶷仙子、南宮誠、梁懷音、淨明法師、孫不疑、裴安民、張驚華,和歸一門的林懷謙、万俟榮,均對蘇天鶴的到來視而未見一般。想來,在他們的輪迴之中,自己也許依舊無足輕重,並不值得他們去結識。
此時,許書涵正被高高倒吊,接受著鞭刑。
林念雪跪在一邊,哭求著阿耶。
「哭什麼?這等妖邪之後,你還想著要嫁他?」
林念雪哭得說不出話來,倒是許書涵,虛弱地看著林念雪, 心疼到:「念雪,你阿耶說的沒錯,你不必為我再流淚了。我的阿耶是妖,你是人。我們本就異界殊途。」
林念雪哭道:「不,他們要殺死你,我也就不活了。」
「不要,念雪。書涵此生只愛過你一人,希望你好好待自己,好好活下去。書涵何去何從,老天自有定數。你對書涵如此,書涵很滿足了。」
蘇天鶴等一眾少年聽了許書涵這話,紛紛有些感動。小野菜和雲玲,都為他們之間的款款深情流下淚來。
「林掌門,除惡務盡,殺了這妖人!」南宮誠道。
「對,他自己也說了,人妖殊途,我們不斬草除根的話,他日他修煉成了,還不又要為害一方?」九嶷仙子也同意道。
「殺,不必廢話了。」梁懷音一展繡扇,神色又恢復了幾分傲然。
「阿彌陀佛。」這時,淨明法師念起了佛號。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想聽聽這位德高望重的高僧如何評斷。
「佛家講究發菩提心,入佛知見。但這妖為害太大,若是放了,反而不是慈悲之舉。」
眾人立刻明白了,再次叫囂起來:
「殺!」
「凌遲!」
「點天燈!」
他們想要拾回大唐武林的尊嚴,是以一個賽一個的瘋狂。
「等等!我覺得不該殺他!」
眾人都看了過來,竟是顧飛舟。
「少公子,你……」孫不疑驚訝道。
「我剛剛問過蘇少俠,這位姓許的郎君並不是什麼妖,而是人。」顧飛舟道。
原來,蘇天鶴方才用「他心通」的仙法,看了這許書涵的真身。他確實是人,而不是妖。顧飛舟又見小野菜哭得那樣傷心,當下也動了惻隱之情,於是便挺身而出。
「顧少俠又在說笑了,這姓許的小妖明明是那山魈所生獨子,不是妖,還能是什麼?」九嶷仙子道。
「島主姊姊說笑了,有些事情,看不得表面的。這許書涵雖然喊山魈作阿耶,但他真的是親生獨子嗎?這怕是要打個大大的問號。」顧飛舟笑著掃視著九嶷仙子周身。
「你什麼意思!」九嶷仙子面色變了。
「島主姊姊忘記了?你自己的本相,不也是個八九十歲的老嫗嗎?」顧飛舟大笑道。
蘇天鶴驚訝於顧飛舟這樣大膽,竟然一下子說出了九嶷仙子最大的秘密。看來他這些天來,也有些奇遇。
「你……你……血口噴人!」九嶷仙子說完,便沖了上來,拔劍便舞出花來,每一出花都像是要刺顧飛舟的要害。
顧飛舟也不動身,像是紮根在那裡一般,穩穩立住。
抽劍——收劍——均在那一剎那之間。
九嶷仙子的一隻細長的嵌滿寶石的佩劍,便忽然被截成了七段,散落在地。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顧飛舟,好似在看一隻比燭九陰還要厲害的魔鬼。
「顧少俠,你這是為何?難道要死保許書涵嗎?」梁懷音一撩番袍,便要出手。
顧飛舟忽然笑道:「梁閣主,你難道不想知道這身服飾的來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