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畫中避難

  那日,小破屋的門大敞開後,裡面的妖風將蘇、柳二人卷了進去。屋裡很黑,但是因為有窗,尚能見物。蘇天鶴和柳棉棉再醒來時,已經被那枯瘦得沒有一點人皮的老者施了定身法,渾身動彈不得,就連眼皮都沒法眨。

  「我認得你。」

  蘇天鶴心中的恐懼又加深了一層——那聲音,絕不是一個耄耋之人所能發出的。

  「小郎君,想不到,咱們會在這裡重逢。可這一世,我可不會再讓你得逞了。」

  蘇天鶴全然不知他在說些什麼,想要問,卻是不能。

  「大唐,乃至整個世界,本應都是我們巫族的。」

  說完,那人便不再說話,隨意取了塊破布,罩在了兩人頭頂。又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生人的腳步聲,那老者警覺地將窗戶破開了一條縫,卻不知碰到了什麼農具,掉落在院子裡。老者無奈,只得點了盞油燈,開門出去了。

  「誰在那裡?」

  半晌,並沒聽見任何人的回答聲。那老者似乎順帶關了門,離開了小院。

  待老者走遠,蘇天鶴這才平靜下來,思考對策。

  這些天來,白日裡辛苦奔波,夜裡他總會抽些時間,練習師父羅公遠傳授他的仙術。他已經知道,自己是有仙體仙根之人,凡人聽了羅公遠的那幾句簡單的口訣,只會覺得不知所云,而蘇天鶴則一點就通。

  可這「神境通」到底如何施展,如何使用,他並未研究出個子丑寅卯來。

  關押他們的屋子不大,但窗戶卻被釘上了木板封住。除此之外,便只有大門一處出入口。

  屋裡並沒什麼陳設,不過一張簡易的柴火炕,和幾張馬扎。屋裡散發著一股潮乎乎的味道,任誰待久了,都要皺眉掩鼻。

  就在他苦思冥想逃脫之道時,腦海中突然再次出現了那個聲音:

  【支線任務更新——作繭自救 】

  什麼叫「作繭自救」?

  這成語不是「作繭自縛」嗎?

  【少年,你眼下面臨的危機,以你目前的能力,完全有解,只是你還不能靈活運用你的仙體仙根,所以感到迷茫。】

  【你的法術已經積攢到30點,是否折換成神境的第一重境界?】

  什麼?神境通?

  原來這些日子羅公遠點撥他的那些話,竟能自通仙法!

  是是是!當然選是!

  【法術值:零 】

  【武力值:二十】

  【內功值:十 】

  【輕功值:十 】

  【神境通:第一重】

  完了?

  神?靈?老天爺?老天奶?

  神境通到底怎麼用?

  我身體沒變化啊!

  又獨自迷茫了一陣,只聽不遠處腳步聲越來越近,怕是那個老者要回來了。

  他急中生智,借著窗外的星光又把屋裡一陣掃視。

  很快,他發現了新的目標——角落胡亂貼著一幅畫卷,樣式很新,像是最近畫就的。

  有了!

  他雙目凝視著那幅畫,心無旁騖,越看越是出神……

  一炷香的工夫之後,蘇天鶴身上被施的定身法便即解除,他四下動了動,再去拍了拍柳棉棉。

  「喂,醒醒,柳姑娘,醒醒!」

  那柳棉棉在這樣的困境之中竟然還能酣睡, 果真不是尋常的姑娘。

  「咦,我們這是在哪?」柳棉棉揉揉眼睛,站起身來,「我們可以動了!」

  「是啊,我們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了。」

  「什麼?」柳棉棉一聽,差點立刻便哭出來,「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我還沒有吃遍大唐各地的美食,我還沒有把我的小店做成百年老店,我還沒和我的如意郎結婚生子……我怎麼能就這樣死了,還和你死在了一起!」

  蘇天鶴不樂意道:「怎麼,和我死一起很虧嗎?」

  「虧大了!哼!」

  「你再好好看看這是哪裡。」

  柳棉棉這才認真看起來

  此處乃是一處高山之巔,四周堆疊著蒸騰翻滾的雲浪,遠處有紅日和霞光,雖不知是朝霞還是晚霞,但依舊絕美無比,宛如仙都。

  雲霞之中,隱隱有隻仙鶴,在撲扇著雙翅,上下起舞。仙鶴飛行的方向像是衝著蘇天鶴二人而來的,但卻怎麼飛也飛不到跟前。

  「好美啊!這……這裡好像一幅畫。」

  「沒錯,這是那老者的畫裡。」

  「這麼說,我們已經變成畫中人了?不是,你……你怎麼會妖術?啊,難道,你一直就是妖!子虛島也是你和妖軍裡應外合奪走的!」

  蘇天鶴無奈道:「柳姑娘,你別編故事了。我這是仙術,不是妖術。」

  「噓,他好像回來了!」

  果然,那老者推門進來,差點便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一進門,老者便發現兩人不見了,四處去找,都是一無所獲,最後大聲嘆氣,罵了幾句,也便罷了。

  就這樣,兩人在雲蒸霞蔚的高山之巔,大氣也不敢喘,一待便是三天。

  老者躺在屋裡,唉聲嘆氣,卻也並不出門尋找,只是擺弄他的文房畫具。

  到了比賽這天,更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這老者突然脫下了那身枯瘦的人皮,整個人膨脹了許多,更成了和尚打扮。手拿念珠,身著袈裟。老者將那畫裹在袈裟中,再展開時,那畫已然嵌進了袈裟的夾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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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誰?」邢和璞驚訝地指著不空三藏道。

  「貧僧……貧僧是不空三藏啊……邢郎君,你怎麼也信娃娃們的話……」

  「不空大師,小女子這裡有個照妖鏡,能照出人神仙佛妖魔鬼怪精靈各類生靈,你敢不敢一試?」柳棉棉從懷中取出一個手掌大的小梳妝鏡來,問不空三藏道。

  「有何不敢!」不空三藏想也沒想便道。

  「好,請大師正對此鏡。」

  不空三藏不卑不亢,上前幾步來,正好面對著柳棉棉。

  柳棉棉將那梳妝鏡慢慢對準了不空三藏,口中不知念了一串什麼咒語,那小鏡子忽然射出金光來,將不空三藏整個人罩在其中,投射到其身後的木牆上。

  舉座譁然,柳棉棉更是當場變了臉色。

  「怎麼會……怎麼會呢?」

  顧飛舟忙上前悄聲問道:「你這個鏡子哪來的?」

  「我……我在鬼市……」

  又是鬼市,顧飛舟實在不知為何柳棉棉總喜歡在鬼市淘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會不會……你們搞錯了?」顧飛舟開始懷疑。

  「絕不會!我們一直跟著這惡和尚,怎麼會錯!」柳棉棉不依不饒道,「惡和尚,你等著,我還有寶貝!」

  說完,柳棉棉將自己從上到下搜了個遍,可惜全是些派不上用場的小玩意。

  那不空三藏哈哈大笑道:「貧僧不知你們二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也並不很想知道。顧郎君,貧僧只想知道,你為何第一個懷疑貧僧?」

  顧飛舟笑道:「很簡單,我並非懷疑,而是親眼所見。」

  「什麼?見到什麼?」

  「大師,你昨晚子時,不在房裡睡覺,跑來這裡幹什麼?」

  昨晚,顧飛舟和林輕侯二人,無意間撞見了不空三藏,正對著天上定格住的遮天蔽日的狂猙,整個面目紅如炭燒,露出一種極盡瘋癲的陰險笑容來。 似乎在對那些猙布置著什麼命令,只不過不是用語言,而是通過心靈的傳導。

  「貧僧不在房裡睡覺?你有何憑據?」

  顧飛舟一時語塞,他又不會法術,無法當場將其定身,哪來的什麼憑據。

  「邢林輕侯林郎君可以作證!」顧飛舟只好說出人證來。

  「林郎君,你昨晚真的看見貧僧了?」

  眾人看向林輕侯,誰料他已然汗流浹背,渾身抖似篩糠。

  「看來林郎君今天身體欠佳,沒法幫你作證。」不空三藏笑道。

  「不!我可以作證!」蘇天鶴忽然走了出來。

  「哦?小郎君,你要如何作證,說來聽聽?」

  「大師,你說你並非『朱無名』,可有憑據?」

  「貧僧與邢郎君為參此斗寶盛會,就住在這城中無人破居之中。貧僧每日都和邢郎君在一起,他可為貧僧作證。」

  「聽說大師乃在獅子國(今斯里蘭卡)時便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敢不敢叫晚輩用這腰間寶劍,劈上一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