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秘巨響

  女丑迅速將房門重重關上,衝著蘇天鶴面露凶色,似乎自己保守多年的天大秘密,被蘇天鶴一夕撞破了。

  中廳里並無異樣。

  廳內一側的儲藏間中,卻不時傳來猛烈的撞擊聲和哀嚎聲。

  雲青岩平日裡一身凜然正氣,遇事從不慌亂,和其阿耶相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此時此刻,站在儲藏間的小門外,臉上卻也沒了半點血色。女丑倒是鎮定的多,舉著一柄掛滿了符紙的鐵鞭,站在雲青岩身畔。

  蘇天鶴大步上前,想要幫雲青岩一起開門,半路不知被誰給攔了下來,硬拖拽出了中廳,然後扔進了一個陰暗的底層小隔間裡。

  「你……你……李保?」

  拉他的人正是李保。

  「你拉我作甚?這是哪?」

  「恩人,對不住了,這是我的房間。下人、僕從只能住這種無窗的底間,潮是潮了些,安全還是安全的。」

  李保一邊說著,一邊將蘇天鶴來了個五花大綁。

  「你這是幹什麼!這就是你報恩的手段嗎?」

  李保點點頭。

  蘇天鶴用力掙脫,可是越用力,繩結便越緊。這李保武功平平,力氣倒是真大,將蘇天鶴捆綁得動彈不得。

  「你讓我出去!」

  「外面太危險了。恩人,你好奇心太重,這是很不好的。想要安全到達大唐,那麼咱們就必須不要去多管閒事。」

  「可是……可是……」蘇天鶴苦笑道,「你有所不知,我不是在管閒事,我是在救我自己啊!」

  「什麼?」李保大驚失色,「難道,蘇少俠你也……」

  蘇天鶴點點頭,大嘆了一口氣:「不信,你解開我背上的衣衫看看。」

  李保趕忙鬆了松繩子,扯起蘇天鶴的衣衫,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怎麼樣,沒錯吧。」

  「你,你難道和他們之間,也有什麼恩怨?」

  「李保,你到底知道些什麼,還不快快告訴於我!」

  「這這我不能說。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是簽過死契的。」

  「好,那你鬆開我,我要去找解藥。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變成惡犬,然後死這船上,成為海上的遊魂,永世不能靠岸。」蘇天鶴想到自己最壞的未來,通體寒徹。

  李保想了想,終於跺了跺腳,長嘆著幫蘇天鶴解開繩索:「好吧,好吧,看來你於我的大恩大德,只能來生再報答了。」

  蘇天鶴鬆開繩索之後,便要向外衝去,那李保再次將他攔了下來。

  「又怎麼啦?」

  「蘇少俠,還有三天。」

  「什麼三天?」

  「三天之後的日出之時,你一定要來找李保!」

  蘇天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得點點頭,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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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廳之中,似乎一場大戰已經結束。

  雲青岩臉上掛著淚,死死拉住雲玲,不讓她靠近那敞開著的儲物間。族長低頭頷首,面色悽苦。

  神巫女丑正滿屋子揮鞭做法,像是她能看得見滿船的妖魔邪祟。

  雲玲見蘇天鶴來了,一頭栽進蘇天鶴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眼看就要哭暈過去。

  蘇天鶴心涼了半截。此刻,他已經猜出了個大半,只等親眼去見證一番。

  他一步一步走向儲物間的大門,終於,裡面的慘狀盡收眼底。

  血,到處是血,牆上、地板上、還有人的身上。

  他們很可能是在生前經歷過一番互相之間你死我活的撕咬,最終,大家同歸於盡。但很快,蘇天鶴就推翻了自己的判斷,不,他們不是死於互相撕咬。因為渾身赤裸,血肉模糊,像是被凌遲過上千刀的屍體,似乎只有其中一具。

  那一具屍體,猶未瞑目,似乎剛剛有了異變,毛髮還不算濃密。他雙目呆滯地盯著蘇天鶴,就好像雖然沒了生命,但卻仍有話要留在這世間一樣。

  「雲……雲伯伯!」

  雲玲聽見蘇天鶴這樣確認後,哭得更厲害了。

  是的,雲濟盧,不知什麼時候也身生異變,又不知什麼時候,進了那間儲物間,更不知什麼時候,那些狗頭人集體完成了第二次集體異變,產生了強大的攻擊性。

  至於那些血。

  蘇天鶴看了看雲青岩手中的那把劍。

  沒錯,是他為了報殺父之仇,將這些狗頭人全部手刃掉了。

  「雲賢侄,你看當下,如何是好。」終於,族長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唉,現在這些異變的傳染方式並不明確,留是留不得了。雖然阿耶暴斃,我為人子本應恪守孝道。但形勢所迫,不能置全島老幼的生死不顧。就叫下人們將他們的屍體投入深海,往生去吧。」

  「甚好,甚好。來人!」族長當即下令道,「將這些屍體裹上布匹,綁到甲板去,推入海中。」

  「是。」

  「慢!」族長又道,「吩咐下人,接觸這些屍體時,需遮住口鼻,不得直接觸碰。將此房間釘死,任何人不得再行出入。」

  「是!」

  族長布令完畢,心情大暢,臉上卻不便表現出來。這是他第一次可以自由地發號施令,不必去看雲家和祁家的眼色。行動之間,不禁有些傲氣顯露出來,走路時頭顱都不禁昂得高了些。

  按照既定的規劃,船行還需十日才能到達大唐嶺南道。可聽李保說的那些話,就好像三日後全船的人便要葬身魚腹了。

  蘇天鶴這些天每每都是睡到半夜便醒,醒來之後便再也睡不著了。想阿娘,想褚平安,想那些不知去向的同窗們,想子虛島上的一草一木。

  這夜,他坐在床上,將木窗開了條縫,憑窗遠眺,疏解愁緒。

  忽然,他看見了些奇異的景象——他以為自己花了眼,使勁揉了揉,再去看時,卻和方才無異。

  遠處,似乎有陸地、綠洲,亘在大海中央。待船再行得近些,卻又覺得那並不像是陸地,倒像是個巨大的生物,在海上漂浮著。

  蘇天鶴奪門而出,衝上階梯。可怪的是,當他來到總舵再向遠處眺望,那島嶼似的漂浮物,卻又不見了。掌舵的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船工。不知為何,更過三鼓,這老船工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而是圓睜雙目,汗濕全身,緊張得立於船頭,像是在等待著一場躲不開的天地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