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愣了一下,看著李信一本正經地說著自己沒有聽清的樣子,竟然有些想笑。好在他多年的帝王心性不是白練的,臉上竟然愣是保持住了波瀾不驚的神色,誰也看不出他背地裡到底花了多少力氣在憋笑。
本來就是嘛,看你剛才還一本正經地站在那裡聽得很認真的樣子,結果人家好不容易念完了,你給人來一個「沒聽清」,未免也太離譜了一點?
這已經是李信上殿以後第二次打斷李世民的思路了。
鄭博文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好在這時候有人站出來挺了他一下。那人是戶部侍郎,名為韓東華。他上前道:「太極殿上,楚王如此藐視朝中重臣,未免也太枉顧朝綱,目無君上了一點吧?」
可見,上綱上線乃是為官的基本技能。
李信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得身後一道悶雷響起。
「你在說些什麼鳥話?就剛才鄭博文說話那個聲音,跟蚊子叫一樣,誰聽得清?老漢我也沒有聽清,是不是我也枉顧朝綱,目無君上啊?」李信根本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是程咬金在說話。他這個破鑼嗓子實在太有辨識度了。
韓東華本來還得意洋洋地覺得自己用話拿住了李信,誰料卻被程咬金這波貼臉重錘給搞傻了——能怎麼回答嘛?難道順下去說是的,盧國公程咬金你這樣就是目無君上?那他媽的跟活膩了有什麼區別?可是,不這麼說又能怎麼說呢?總不能說對不起,我剛才說錯了,沒這回事吧?
當然啦,程咬金絕對有胡攪蠻纏的嫌疑。雖然鄭博文剛才的聲音確實不大,但怎麼說也不至於淪落為「蚊子叫」,更何況李信就站在鄭博文的身邊,說聽不清實屬不該。只不過,程咬金說鄭博文剛才是在蚊子叫,誰敢說不是?行唄,還不是您說是啥就是啥唄。
騎虎難下之際,李世民終於出來解圍道:「好了好了,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臣知罪。」韓東華連忙肅立回答,順著台階下得乾脆利落。
程咬金也老老實實認了個錯,不過臉上的表情卻半點認錯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得意洋洋地向李信擠眉弄眼,仿佛在說,臭小子別慌,老子給你撐腰吶!
李信心裡暖烘烘的。這老強盜,平時拿東西多吃多占,踹屁股也毫不客氣,到了需要他站出來的時候,他也不含糊啊!真是可敬的長輩!
「李信,鄭侍郎說你這麼多罪狀,你如何解釋?」李世民也算是搞明白了,對付李信這人,你就不能跟他客氣。你裝模作樣問他一句聽清沒,他就當真給你來一句沒聽清,像賭氣的孩子似的,叫人好氣又好笑。所以,直接問,單刀直入是最好的辦法。
李信這下老實了,當即站好,拱手行禮道:「陛下,臣認罪。」
李世民:「.......」
搞什麼吶?你到底有沒有拿到劇本?能不能按照常理來出牌?這就好比是兩個人打架,鄭博文剛亮了一下拳頭,秀了一下肌肉,李信就直接躺在地上認輸了,嘴裡甚至還叫著「哎呀哎呀,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這種場景你叫人如何反應?
李世民硬生生把額頭上暴起的青筋憋了回去,道:「你.....真的沒有什麼想解釋的?」就算李世民有心護著李信,那也不能這麼護啊。李信直接認罪了,你讓他如何幫著開脫罪責?
李信搖搖頭,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還不如乾脆點認罪算了,還省一些口舌。」
李世民終於鬆了口氣。上殿這麼久,李信終於說了句情理之內的人話。
「莫要胡說!朝中各位大人都是講理的,你有何緣由只管說來,自有朕來分辨。」李世民緩緩說道。
鄭博文自從念完了自己那篇五光十色的罪狀之後,就一直靜靜地站立在一旁。他知道,就憑自己這些罪名,肯定不可能給李信定個什麼大罪名,但是,一來二去之後,倒逼李信關閉長一樓還是很有可能的。而這恰恰就是他以及他背後之人所想要的。畢竟,經商在絕大多數人的眼中都是非常有失身份的。李信身為一個王爺而在背地裡經營酒樓,這在道義上就站不住腳。
然而李信卻絕不打算遂了這些人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