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靜靜地站著,大有陳幼瀾不開口他就不離開的意思。試想要是李信現在還醒著,看到自己的這位管家如此逼迫未婚妻承認她是楚王府未來的女主人,想必他一定會.......豎起大拇指,稱讚一句「幹得漂亮」吧。
「這這這.......那那那........」陳幼瀾這啊那啊地磨蹭了好一會兒,看看王貴又看看小鈴,臉上的表情簡直無辜到爆炸。
天哪,她真想把這幫自顧自喝醉的傢伙全部扔在這裡吹冷風,自己直接回陳府,省得看到這幫傢伙醉酒的醜態就生氣。剛才她還有點欣賞這三個直男之間的兄弟情義的心情,此刻已經蕩然無存了。
雖然害羞得想要逃走,但陳幼瀾終究還是做不出扔下三個人不管的事,尤其是看到李信醉成這樣,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要是扔著不管的話,明天肯定會著涼的。
小鈴也悄無聲息地用眼神鼓勵著陳幼瀾。
陳幼瀾長嘆一聲,終於無奈地清了清嗓子,開口問王貴道:「這二位爺以前也常有這樣在王府喝醉的時候嗎?當時是留宿楚王府還是差人送回他們府上呢?」
王貴欠身答道:「有過的。之前都是直接讓他們在府上的客房住下。」
這一問一答之間,某些陳幼瀾暫時還害羞得不敢承認的事情,就在悄無聲息中成為了所有對話的前提。
是的,陳幼瀾就是楚王府未來的女主人,這一點毫無疑問。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既然陳幼瀾最後還是開口問出了這句話,那就代表她暫時以李信未婚妻的身份,接管了這三個臭烘烘的醉漢。之後的事情,就因此變得順理成章起來了。
「那就按之前的方式處理吧。」陳幼瀾有點不敢看王貴,但語氣還是儘可能地保持住了平靜,「把秦公子和程公子都送到客房去,如果可以的話,順便派下人給他們擦擦身體,換身衣服,小心他們吐得到處都是。」
王貴微微點了點頭,應道:「是。那......王爺呢?」
陳幼瀾道:「當然是送回臥室啊。他應該有貼身婢女吧?讓她給他好好擦擦身體,好好照顧一下啊。」話說到最後,語氣里已經有了點微妙的變化。原因在於陳幼瀾突然注意到了一些之前沒有注意過的事情。
是的,貼身婢女。
眾所周知,男孩子嘛,十三四歲就青春萌動了,難免對那男女之事動了念頭。若是平民之家的男孩,動念頭也不能如何,最多也就只能花點小錢,去煙花柳巷體驗一番。但貴族之家的貴族少爺們可就截然不同了。
試想,他們的身份是何等尊貴,怎麼能用煙花柳巷的那些不乾淨的女子呢?所以,幾乎所有貴族少爺都會有一名從小豢養的極乾淨的貼身婢女。這位婢女所提供的,真的是各種意義上的貼身服務,不管少爺有什麼樣的要求,這位婢女都不會拒絕,其中當然就包括男女之事。
等到貴族少爺成年,結婚之後,有良心一些的,便把這位貼身婢女納為小妾,這已經算是極好的結局了;若是沒有良心的呢,就隨便將自己用過的婢女發配給小廝成婚。
順帶一提,這些小廝們娶了主家用過的女子,完全不會覺得不滿意,因為他們最需要的只是一個會洗衣做飯,還能幫忙傳宗接代的生育機器而已。至於是不是黃花大閨女這樣的細枝末節,他們根本不會在意,也很清楚以他們自己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去在意。
這麼一想,李信的身份不可謂不尊貴,所以他肯定也有貼身婢女吧?所以他肯定也跟那個婢女胡搞八搞過了吧?
陳幼瀾相當了解所謂的貼身婢女。事實上,她的父親陳尹有一位小妾,正是早年間侍奉陳尹的貼身婢女。因此,眼下提起貼身婢女,她的心情有了些隱隱的不快。
是的,她很清楚自己未來作為楚王李信的正妻,她不可以阻止丈夫擁有更多地小妾,絕對不能背上「善妒」的惡名。在大唐,那可是足以成為被休妻的正當理由的惡名。但在眼下這個時間點,她偏偏還是很難控制住內心這難以言說的情緒變化。
王貴微微一笑,說出了令陳幼瀾感到意外的一番話。
「我家王爺目前身邊只有一個暫時充當貼身婢女的女孩子,今年剛十一歲,是我家王爺路見不平救回來的。王爺平時就把這個小姑娘當妹妹看,她也只幹些端茶倒水洗筆鎮紙一類的輕活。」王貴道,「上回王爺去莊子上的時候,也帶著這個小姑娘的。」
這麼一說,陳幼瀾才想起自己原來也見過小潤娘的,而且還不止一次,明明就是個活潑的小孩子,確實李信從不讓她幹什麼重活來著,更加沒有半點出格的舉動。
原來是這樣啊。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王貴又接著笑道:「除此之外,我家王爺從來沒有過什麼貼身婢女,也從不去那些髒地方找髒女人。」這話已經暗示得足夠明顯了:李信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處。
只能說......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要不是李信現在醉得一塌糊塗,他王貴敢這麼明明白白地暗示?怕是被李信當場掐死都是輕的。
身為處男很光榮嗎?哪怕在後世也不是吧,更不用說眼下在大唐了——這年頭,身為一個成年的貴族少爺,還是處男絕對是一件丟人丟到姥姥家,可以被朋友們拿出來反覆嘲笑的事情,甚至有人會因此而質疑某人的生理功能是否健全。
王貴竟然就這麼輕易地,把它說給了李信的未婚妻聽?
要是李信這會兒還醒著,應該是在滿地找刀了。找到了之後,不用多說,先麻利地一刀把王貴捅死,然後再羞憤地自我了結就完事兒了。
陳幼瀾臉頰緋紅,燙的嚇人。她又不傻,當然聽得懂王貴的暗示,也明白王貴為什麼要暗示她這些。但是她絲毫不敢將自己已經聽懂了這件事表露出來——雖然不管怎麼說,她通紅的臉其實早就已經將這一點完美地暴露了。
「沒有貼身婢女就隨便找個什麼下人幫他收拾一下吧。」陳幼瀾很努力地平靜說道。
王貴低頭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