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人相比起來,身為總結者的你,來親自做這件事,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林深的話,讓玄奘重新坐了回來。
當然,就像林深說的那樣,整理規律這種事,他來做是最合適,也同樣是最方便的。
「楚王殿下的請求,小僧自然是不會拒絕的。」玄奘沉默了片刻後,點點頭,應了下來,「只是小僧有些不解。」
「以我現在的身份也能做這件事。」
「您為什麼想要我還俗?」
林深言簡意賅:「因為我還想要你去明德太學,或者是長安太學,你喜歡哪一個隨便挑一個去任教。」
玄奘更加疑惑起來。
林深有這樣的想法,他一點都不意外,可他還是不能理解。
這和他還俗有什麼關係?
不還俗就沒有辦法去任教嗎?大唐的律法中,似乎並沒有這樣的規定。
林深看著玄奘,輕聲說道:「我只是希望太學裡能夠純粹一些。」
純粹一些?
玄奘有些不太能理解這個純粹的意思。
林深繼續說了下去。
「我希望,在大唐的太學裡,所有的人,身上只有一個屬性,那就是堅定不移的愛國,站在大唐這一邊。」
「除此之外,我就不希望看到他們的身上,有任何其他的標籤。」
「什麼教派……」
「什麼家族的……」
「這些都不需要。」
林深說的堅決果斷,他也一定會這麼做的,如果以後有什麼人,想把不該帶到太學裡的標籤給帶進來。
林深絕對不會留情。
無論是誰。
玄奘看著林深,問道:「為什麼?」
林深嘆了口氣。
「他們都是學生,現在來參考的,雖然是三十多歲、四十多歲的讀書人。」
「可等以後,要不了幾年,學校里就全是年輕人了,十多歲,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們之前的歲月也是在學塾里度過的,他們是天真,是理想化的。」
「你們都是天底下最聰明、最有能力的人,你對他們的影響必然會很大。」
「你修經義,可你我都清楚,這和你知道很多地理知識無關。」
「可學生不清楚。」
「就算他知道,他也可能會覺得,你是不是就因為修習了經義,所以才懂這麼多知識的。」
「然後他也沒有管這究竟適合不適合他,他喜不喜歡,就一頭扎了進去。」
「這是一件好事嗎?」
說著林深頓了一下。
「不管他們以後會遇到什麼事,做出來什麼樣的選擇,但我都希望,你們這些在太學裡任教的人,對他們的影響,僅僅只有學識和品德這兩點,除了這兩點之外……」
「其他的影響都是很沒有必要的。」
「我希望他們在讀書的時候,能夠做到一點,那就是為了大唐的偉大昌盛而讀書。」
「以後得路,等他們成熟了後,再自己走。」
玄奘再一次地沉默下來。
越是靠近太陽,越是知曉太陽的偉大。
他現在心裡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楚王殿下,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偉大,他的私心竟然是為了整個大唐。
見玄奘一直都沒有說話。
林深笑了笑,又問道:「所以,你願意來任教嗎?」
玄奘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今天受楚王殿下點化,小僧明白了一個道理。」
「求今生和求來世並不衝突,今生可求,亦可在今生求來世。」
「對現在的大唐而言,學經義是幫不上大唐的了。」
「既然如此,小僧自然是願意還俗任教。」
說著玄奘頓了一下。
他緩緩站起身,雙手合十,整個人身上都有一種聖潔的光環似的:「心中有佛,無論是不是出家,我玄奘依舊是玄奘。」
林深點點頭。
他可不會去管玄奘私底下是什麼一副模樣,只要在學生面前他是一名高水準、高道德的普通老師就好。
至於私底下……
玄奘就是愛穿著女裝,他也管不著,也不會管。
玄奘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留了一輩子的光頭,現在要看著它把頭髮長出來,還真的有些不太適應。
第三天的如意娛樂上,就刊登了這條信息。
新城區的一家茶樓里,幾名讀書人正抱著最新一期的物理苦讀。
旁邊讀累了的讀書人,正看著如意娛樂。
突然,他就輕咦一聲。
有心不在焉的立馬抬頭,好奇問道:「怎麼了,又有什麼大新聞了嗎?」
看報的那人搖了搖頭:「也不算是什麼大新聞,就是玄奘法師還俗了,等長安太學開學以後,要去長安太學任教地理。」
這句話一說出來,其他幾個學習的人也學不下去了,紛紛抬起腦袋。
「真的?」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
有人撓了撓頭,滿臉疑惑:「玄奘法師是誰。你們怎麼都這麼大的反應。」
旁邊有人看不下去,開口解釋起來:「就是前幾天在早先茶樓說地理的那個,你給忘了?」
說起玄奘法師他不認識,但說起那個在早先茶樓說地理的人,他腦子裡頓時就有了一個清晰的印象。
「哦哦!原來是他!」那人恍然大悟,「他竟然是個和尚?」
有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留著那麼明顯的一個光頭,你還看不出來?」
那人搖搖頭:「光顧著聽學去了,沒顧得上看他長什麼樣。」
一個捧著物理期刊的人長嘆一聲:「你們都有幸聽過他的講學,偏偏那幾日我在洛陽,沒能趕上。」
「還以為從此就再沒這個機會了。」
「沒想到他竟然同意去長安太學任教,看來我也不用猶豫,日後就報長安太學了!」
看報的那人笑了笑:「可不只就這麼一個好消息。」
「這位玄奘法師……嗯,他既然還俗了,那就叫他玄奘老師吧。」
「已經拿到了不良驛的許可,三天後要在如意廣場五樓辦講學,為期一個月。」
「這次沒那些經義什麼的東西,完全就都是地理知識。」
「每天下午陰未開始,不過只說一個時辰。」
說要報考長安太學的人蹭得一下站了起來:「一個時辰?」
「那也不少了,這次可是要說一個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