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結束。
所有人都封筆,不再作答。
士卒們安安靜靜的收走試卷,裝入檔案袋中,密封起來。
考試的過程中,倒是沒有出現作弊的人。
這不是他們不想作弊。
而是他們即便想去作弊,也沒有辦法......得到這麼稀奇古怪的題目的答案。
作弊是沒有效果的。
對於考生們而言,接下來的時間,才是最煎熬的時間。
他們需要等待成績的公布。
對自己滿懷信心的人,還留在壽春城。
可一早對自己沒有了信心的人,就已經偷偷摸摸的溜走,他們是實在沒臉再呆在這個地方。
一家茶樓里。
幾名讀書人圍坐在一起。
他們都是從天南海北各地來的,相距在這裡,倒都是讀書人,坐在一起也不怕沒有話題。
「沒想到這次的題目竟然是這樣。」一位讀書人抬手,抿了口酒後,輕輕嘆了口氣,滿臉的懊惱。
「楚王殿下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另外一位讀書人嘆了口氣,「我曾聽說殿下是墨家子弟,還好不容易從先生那請來了幾本墨家的書......結果全是白費功夫。」
又一人,苦笑著說道:「我這兩個月,可是一直在讀醫書,把自己折騰的上吐下瀉的,可沒想到......一個正經和醫道有關的問題都沒有。」
「你們說楚王殿下,出這麼一套試卷,究竟是想要考察什麼?」
一位一直很沉默的人,緩緩開口,掰著手指計算著起來。
「地理、數道、醫道、人體、天空......」
「還有很多我說不出來,該如何歸類的題目。」
「又詭又雜。」
那位讀書人重重嘆了口氣。
另外一位讀書人,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除了算數的那些題目之外,我都是把自己的想法給寫了上去。」
「不過說來也奇怪,很多東西都是我們身邊的事,可我們卻都沒有關注過。」
「月亮那題,你們是怎麼回答的?」
其實對於月亮,這群文人還是很了解的。
詩詞歌賦,總是少不了月。
詠月,也是詩詞裡常見的主題。
一旁的人聽後,挽起袖子,用指尖沾了點水,在桌子上畫了幾輪殘月:「當然是這樣,諸位不會答錯了吧?」
看著桌子上那幾輪,自下而上,漲滿又殘缺的月相。
提出問題的人一愣,微微皺起眉頭:「你怎會做出這樣的回答。」
「難道不對?」畫出月相的人一愣。
旁人一人應和起來:「自然不對,月相之說,上弦月至下弦月,自然是由上至下,怎會由下至上的變化。」
畫出月相的那人嗤笑一聲:「你見過從上開始生長的東西,都是從下緩緩生長冒尖向上的!」
「那是月亮,不是這片土地上的植物。」
「生長都是這樣,否則天下不早就亂了?」
他們兩個爭吵起來。
又一個人,遲疑著開口說道:「我曾為了楚王殿下的那一首水調歌頭,看了半個月的月亮,其實......你們兩都錯了。」
「它是從右至左的生長。」
這話一說出來,正爭吵的兩個人不由得戛然止住,他們紛紛轉過頭,看向說出這話,臉上露出靦腆笑容的人。
「咳咳——」
幾聲故意偽裝出來的咳嗽聲,兩個人重新坐下來,擺了擺手:「原來是這樣,受教了,受教了。」
「是我觀察不細。」
一個人面色嚴肅:「你們說楚王殿下,問這個問題,是想要考察我們什麼?」
桌子上的幾個人,不由沉默下來。
他們也說不清楚林深提出這個問題,是要考察他們什麼。
東禪寺。
一間平房裡,武順眨巴著眼,看著自己的妹妹:「妹妹,你竟然猜中了,題目真的像是你說的那樣!」
「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
「我只好按照你之前說的那樣,把我自己的想法給寫了上去。」
冷峻女子只是微微一笑:「能寫一些就是一些,說不定就能壓過那些男人,一舉中的。」
武順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不可能吧,很多題目,我連它的意思都讀不懂,怎麼可能會中,我只是陪著妹妹你.....」
就在這個時候,嘭得一聲。
房門被粗暴的推開。
一名留著花白鬍鬚的男人,走了進來,冷眼看了她們兩個一眼,面色陰沉:「準備一下,明日我們便回家。」
冷峻女子微微有些僵硬。
武順好奇的問道:「啊爹,為什麼,放榜還有那麼久的時間......」
花白鬍鬚的男人面色更加陰沉起來:「你那兩位兄長,差不多都交了白卷,與其留下來浪費時間,不如回去。」
武順驚咦著嘆了口氣。
冷峻女子笑著說道:「爹爹,我從考場出來的時候,見大多數人交的都是白卷,兄長不會的,別人也不會。」
「楚王殿下出的題目,天馬行空,非常人所能觸及的領域,整個大唐,怕是沒人能做出楚王殿下的題。」
「爹爹不妨多留幾日,說不定兩位兄長,便能力壓眾人,順利入前百之列呢?」
她的話,讓這位中年男人微微皺起眉頭。
他也聽自己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提起來過,題目都是一些從未所聞的東西。
書里沒有寫過的內容。
那他兒子答不出來,別人自然也很難答出來,說不定自己的兒子,就恰巧被楚王看中了呢?
想到這,他遲疑著點了點頭:「說的也算在理。」
「那便再留幾日。」
「你們兩個安分一些,別整日東跑西跑的,女兒家家,有些女兒家家的樣子!」
男人訓斥一聲後,便匆匆轉身離開。
等他走後。
武順抬起頭,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妹妹,你不會真以為他們兩個能中吧?」
「對了,妹妹,你為什麼不把那些想法,告訴兩位兄長......」
冷峻女子搖頭,冷笑了一聲:「就算告訴他們,以他們的腦子,能做的比交白卷更好?」
「再說了,他們兩個能聽進去我的話?」
說著,她緊緊攥起眉頭,看著自己的姐姐:「你知道嗎,天底下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我們女人還是得依靠我們自己......」
「你不是也不想變成牡丹夫人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