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讓高台上的兩個人不寒而立,毛孔炸開。
林深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明晃晃的殺氣凜然。
這是真的!
他們能感受到林深的決心。
只要他們成為林深口中所謂的「吸血蟲」,林深就會像他說的那樣,毫不猶豫的把他們根除掉。
他們毫不懷疑林深有這個能力。
這話是敲打!
就差在這些百姓的面前,直說要他們收起自己的手腳,乖乖的圈地自萌。
斷絕後路倒不至於。
但林深的這種做派,讓無論是了一子或者是玄奘法師,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
圈地自萌,是幾乎沒有任何發展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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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子點頭,大大方方的應下來:「無量天尊,貧道曉得。」
道家本意就是一個「清靜無為」。
只是到了如今的地位,道教不想爭,也得爭,佛教的目的可不僅僅是壓在道教頭上那麼簡單。
現在有一尊他們兩家都無法抗拒的大人物開口說話。
競爭心本就沒那麼大的了一子,自然是順坡下驢,直接應承下來。
玄奘法師閉口不言,臉色有些難看。
林深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給這兩家的是強制性的命令,而不是選擇,玄奘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他也只能依著林深的想法去做。
教派這個東西,林深沒什麼偏見。
他本身就是一個道信徒。
是正兒八經,入籍受錄拜師,有一個正兒八經道士身份的道信徒。
也正是因為出於這個身份,他才很清楚,一個對國家、百姓有利的教派,應該是一副什麼模樣。
等民智開啟之後,這些教派再去宣傳,百姓再去選擇信仰或者不信仰,那就是他們的自由。
但絕不能夠,讓這些教派,在這個時候,用一個虛假出來的「世界觀」來去誆騙現在這些民智未開「愚昧」的百姓們的。
邏雲閣在一旁看著林深,眼裡閃著光。
這樣的一位王爺?
她真的有些想不到。
傳聞是傳聞,現實是現實——邏雲閣在南詔國這麼多年,見了太多現實和傳聞差異極大的事。
百姓口中傳的再好,能和真正的楚王一樣?
貴族畢竟是貴族,再怎麼體恤百姓,那也依舊是貴族。
可林深一點都不像是傳統意義上的貴族。
有股子高高在上、脫俗出塵的貴氣,可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反感……
尤其是這件事。
算是辦到邏雲閣的心窩子裡去了,她也希望自己能夠大大方方——就像林深這樣自信、果斷的說出,讓南詔國佛教圈地自萌的話來。
只是她沒那麼大魄力。
南詔國也和大唐不同……
百姓們大多都看的迷糊,有點弄不清楚,好好的一場辯論怎麼就辦成這樣了。
有人彆扭的向一旁的讀書人作揖,然後開口問道:「先生,這是怎麼回事,不是鬥法,怎麼他們沒說幾句話,就安靜下來了?」
讀書人嗤笑一聲。
他們這些腦袋裡有些知識的人,本就看不起這些教派,現在看他們吃癟,說起話來,就更加的不客氣:「我這麼和你們說,你們就懂了。」
「楚王殿下是問他們,除了從你們這些信徒手裡坑蒙拐騙香火錢之外,還能給你們這些信徒帶來什麼好處。」
「他們兩個在台上想了半天,除了那個牛鼻子老道說信仰他們,能夠讓你們心裡踏實一些之外。他們就說不出來,能給你們這些信徒帶來別的什麼東西了。」
高台上,了一子和玄奘法師面色更加尷尬。
理是這個理。
但用這麼直白的話說出來,總有一種江湖騙子的意味。
林深回頭看了一眼那位讀書人。
教派存在的意義,可沒有那位讀書人語氣里說的那麼無關緊要。
不過他不打算替這些教派開解。
他巴不得這個時候,這些教派存在的痕跡越小越好。
百姓們懵懵懂懂,有人義憤填膺,想要舉起手臂,呵斥這兩位真人、法師,但是眼睛瞄到他們身上,呵斥的話還是卡住。
多年對「鬼神」的敬畏,幾乎刻在了他的本能里。
有些聰明一些的人,卻沒怎麼往心裡去。
每年投遞一些無關緊要的香火錢,圖謀自己一個心安,這並不是一筆多麼虧的生意。
林深看著他們,這麼大張旗鼓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既然如此,這一場爭論,便是不分勝負,兩位意下如何?」
了一子點頭:「貧道沒有意見。」
玄奘法師開口有些艱難:「小僧,自也無意見。」
林深拂袖離開。
百姓們懵懵懂懂,愣在原地許久,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他們期待許久的爭論、鬥法就這麼草草結束。
一位讀書人帶頭離去,其他人尾隨其後,大家手裡有各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高台上。
玄奘法師看著了一子,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你就這麼認了楚王殿下的命令?」
了一子攤手道:「不然呢?」
楚王在百姓中的名望,如日中天。
他們這些教派,連世家大族都比不過,難道還要和楚王掰手腕,這豈不是痴心妄想?
玄奘法師面色越發陰沉。
不等他開口,了一子笑了笑,說道:「法師,你著相了。」
說完之後,也不給玄奘法師再次開口的機會,直接帶著自己門下弟子,收拾好東西,轉身離開。
壽春城裡發生的事,幾乎可以說是整個大唐的焦點。
所有人都殷切的關注著,這位楚王殿下,又在這座小小的城池裡,弄出來一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事。
長安城。
李世民在處理完重要的公務之後,拿起一旁擱置許久的奏章,迎著太陽能小夜燈的光,耐心的研讀起來。
教派——
從奏章里的內容看過去,好像是這些教派主動找上門來的。
林深不過是被動解決這些麻煩。
可李世民心裡卻越發的不安起來。
唉聲嘆氣,拿著中性筆,在這封奏章上勾勾畫畫起來。
長孫皇后一旁看的心疼,給李世民揉著肩膀,溫柔的問道:「陛下,又怎麼了,那位楚王殿下又鬧出什麼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