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貴話音堅定,眼睛裡像是有星光一樣。
柴紹看著他,微微一愣。
這種氣魄,讓他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的意氣風發。
柴紹不由得笑了起來:「好小子,有膽氣。」
薛仁貴一頓,看向柴紹,眼睛裡的星光變作火焰:「難不成突厥真的要對梁師都施以援手了?」
柴紹點頭,隨意說道:「這是必然的一件事。」
薛仁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柴紹沒多解釋。
他相信,薛仁貴既然是林深的徒弟,自然自己是能夠看清這一點的。
大軍一路滾滾前進。
在關中還是秋意涼涼一片蕭索景象的時候,朔方的天氣已經很有隆冬的味道,風吹卷著有一股濃濃的刺骨的意味。
在經過半個月的長途跋涉之後,他們終於駐足這片土地上。
朔方城內。
梁師都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情報,面色陰沉,兩隻太陽能小夜燈,在他頭頂上散發著黯淡的光。
「唐軍!」梁師都咬牙切齒,重重一敲桌子。
早在突厥內亂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然而,當這件事真的發生的時候,他仍不可避免的在心裡產生出一絲驚慌失措的情緒出來。
「求援信發出去了嗎?」梁師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梁洛仁點點頭:「已經收到回執,頡利可汗準備親自領兵過來支援。」
梁師都有些訝異:「他要親自過來?」
梁洛仁點點頭。
梁師都面色陰晴,他又低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情報,上面並沒有他想要看到的內容,這讓他不由得嘆了口氣:「大唐的軍隊有多少人?」
梁洛仁面露難色,有些僵硬的搖了搖頭:「不清楚。」
梁師都挑了挑眉:「不清楚?」
梁洛仁沒敢再說話。
梁師都的心情很複雜,他今年已經五十八歲,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已經是一個老人。
十一年前,他尚且還有心氣,起兵反隋,也曾做過真正當上一名皇帝的美夢。
但是十一年來,享受著自己前四十多年一直不曾享受過的奢靡生活,像一條被突厥圈養起來的狗。
咬人的氣魄早就消失不見。
甚至,自從渭水之盟後,他就沒再過問過大梁國的諸多事宜,都是他的親族幫忙打理。
這才十一年。
曾經甚至能夠讓大唐吃癟的大梁,現在連一隊像模像樣的斥候都派不出去,都不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
「那對方的主將是誰?」梁師都的聲音已經開始有些發冷。
梁洛仁縮了縮脖子,壓低起聲音:「好像是柴紹,還有一個不知名的年輕小將。」
好像?
聽到這兩個詞,讓梁師都眉頭鎖成一個疙瘩,冷冷的看著自己的這位胞弟。
梁洛仁的聲音開始慌張起來:「我們的人不敢靠得太近。」
「不過我們能確定其中一個人,的確是柴紹,但是另外一個人,並不在我們的情報記錄之中……」
柴紹和一個年輕人。
梁師都若有所思,突然問道:「柴紹和那年輕人之間的關係如何,是平等,還是有明顯的尊卑之分?」
梁洛仁愣了一下,他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斥候自然也不會把這件事當做情報匯送上來。
梁師都擺了擺手:「把那斥候給我叫過來。」
梁洛仁匆匆退下,不多時他就帶著一個斥候回到大梁的皇宮裡。
梁師都再次提出剛才的那個問題。
斥候深思起來,顫顫巍巍的開口回道:「陛下,那,那兩人好像是平等的,並沒有任何的尊卑之分。」
沒有尊卑之分。
年輕人。
這幾個要素,開始在梁師都的腦袋緩緩組合。
柴紹是大唐有名的將軍,地位極高,一個年輕人能和他平起平坐,身份自然不低。
是皇子?
第一時間裡,梁師都的腦袋裡,就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不,不可能。
但下一刻,梁師都就搖頭否決掉自己的這個想法,哪怕是大唐當今的太子,在柴紹面前也得做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絕不可能平起平坐。
這是對開國功臣的一種尊重。
那麼……
能和柴紹平起平坐,又是年輕人,在梁師都的心裡,漸漸的化作成一個人的名字。
「楚王,林深。」
梁師都的面色逐漸難看,在他的腦海里,能夠與之對應的人名,也就只有林深這麼一個可能性。
除了那位楚王殿下,還有誰能和柴紹這等人物平起平坐?
「皇兄知道那個年輕人是誰?」看著梁師都的臉色,梁洛仁沒忍住,小聲開口問道。
梁師都僵硬的點點頭:「不出意外,那位怕就是大唐的楚王……」
「大唐楚王?」聽到這個名字,梁洛仁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雖遠在朔方,但也不是對大唐的事一無所知。
林深的名號,他們早有所聞。
梁師都現在的吃喝用度,都是如意超市裡的商品,尤其是魚豆腐、薯片和預調酒,他現在簡直離不開這三樣東西。
「快,把城外的駐軍都放進來。」梁師都站起身,語氣有些慌亂,「然後關緊城門,無論怎麼挑撥,我們都不要和唐軍正面作戰。」
「守城!」
「我們要做的就是守城!」
「直到頡利可汗的援軍到!」
「一定不能和他們正面作戰。」
梁洛仁點點頭,應諾下來,趕忙帶著伺候走出皇宮,開始處理城防等事務。
沒有人覺得梁師都這條命令有什麼過分的地方。
那位年輕人,可是楚王殿下!
兩千兵馬,大破侯君集五千兵馬的存在。
梁師都曾經和侯君集交過手。
他不是侯君集的對手,狠狠吃了一次大虧。
可是這樣一位讓自己吃了大虧的人,在林深手下就像是什麼破魚爛蝦一樣的不堪一擊。
在梁師都眼裡。
這位僅僅只打過一場仗的楚王殿下,是比李世民、李靖還要兇狠的角色。
所以仗著城池之利,去和林深硬碰硬?
梁師都覺得哪怕是十一年前,自己都不可能有這個勇氣。
就更不要說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