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時分,渡口鄉,灰衣武館內,正堂。Google搜索
灰衣幫的二當家正在正堂內來回踱步。
他在等程處亮。
今日那布衣教派人前來發放精鹽,他已安排這些人住進隔壁的客棧。
並且及時遣人通知了程處亮。
他此刻心中也在猜度,此事日後當如何收場。
按理說,他一幫上下,近年來全都依靠販鹽維持生計。
他本不應該幫著外人打擊布衣教,斷了自己生路。
但他想起上次在這大堂內,那位先生五人便橫掃整個灰衣幫的氣勢。
那等威勢,絕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他心中隱隱感覺到,此人的手段能力,怕是布衣教也難纓其鋒芒。
正踱著步,那一身客商打扮的先生已趕來了。
「怎麼樣?」
程處亮一進大堂,就開門見山問道。
他今日收到錦衣衛的消息,立刻驅馬趕至渡口鄉。
二當家上前說道:「就在隔壁的宏威客棧。」
「多少人?」
「只有四個人。」
程處亮一點頭,立馬轉身要走。
他要立刻捉拿這布衣教中人,這些人關乎著他對布衣教,乃至整個趙州官場的了解。
他心中有太多疑問,要這些人替他解答了。
「先生!」
那二當家又在他背後喊了一聲。
程處亮回頭,看他臉上似有猶豫。
「還有什麼話要交代?」
程處亮問道。
那二當家來回走了兩步,終是一跺腳,像是下定決心,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
他上得前來,小聲道:
「先生當真要拿那布衣教?」
程處亮看他滿臉謹慎,便揣測他心中顧慮鹽的事情。
畢竟,這灰衣幫是靠著私鹽存活的。
但他當然不能讓這私鹽買賣繼續下去。
他沉聲道:「不怕告訴你,私鹽這筆買賣,你灰衣幫怕是做不成了。不但你灰衣幫做不成,整個趙州的鹽販子,都做不成了……」
二當家面色一滯:「這……這……」
程處亮拍了拍他肩頭:
「你若是還想安穩地活下去,儘早換了營生吧!」
他這話說得果決堅定,不容反駁。
二當家沉吟一會兒,忽又抬頭:「先生……先生難道是朝廷的人?」
程處亮不置可否:「我是什麼人,你自不必管。我只說一句,你若還想活命,便不要再做這買賣。否則……哼!」
他正要走,二當家又拉住他。
「先生,且先聽我一句……
「這布衣教能耐非凡,他們與官府之間早有勾連。咱們在鄉里能暢通無阻,皆是因這布衣教早已在縣衙打過招呼……」
程處亮停了下來。
這一點他早已有心裡準備。
這布衣教能在整個趙州橫行無忌,自然是州里有極深的背景。
先前陳三郎說縣衙里也頗為照顧私鹽販子,現在看來,都是布衣教提前打了招呼。
他們要保著手底下的私鹽販子替他們賣鹽,當然有所關照。
僅這渡口鄉一帶,便有個灰衣幫。那其他地方呢?
整個趙州,怕是有無數個私鹽販子,而布衣教都能關照他們不受官府抓捕。
這權勢,說一句手眼通天,一點都不為過。
想到這裡,程處亮笑了笑,道:
「怕是整個趙州州衙,都爛透了……」
說完他不再遲疑,轉身就走。
那二當家在他背後,心中震撼不已。
這人既已知道,布衣教在州里有極深的背景,還如此雲淡風輕。
聽他那口氣,怕是趙州的州官,都難入得他的法眼。
他暗暗在心裡想,此人怕是能通天的人物,他的話,當狠狠記在心裡。
一跺腳,他即刻跟上,去向那宏威客棧。
這客棧並不大,老闆顯然是認識二當家的。
二當家在門口沖那掌柜的點了點頭,便領著程處亮靜默上了二樓。
程處亮暗令錦衣衛做好準備,將塗有麻醉劑的弩箭提前裝入了弩機。
待那二當家在門口一敲門,錦衣衛隨即跟上,一箭就叫裡面的人昏倒過去。
這布衣教的人身手並不高,而且顯然是作威作福慣了,並不疑有他人埋伏。
很快,這四個人都已被帶入灰衣武館的暗室內。
四個人,四間暗室,分散審問,這是程處亮的老習慣了。
程處亮走到最南邊的暗室門外,裡面已有一個錦衣衛在審問了。
這間暗室里的布衣教徒,是四人之中最年長的,也是衣著最華貴的。
裡面的錦衣衛的威嚇聲傳了出來。
「我問,你說,但凡有一個字與其餘三人有差別,便叫你身首異處!」
那教徒低聲「嗯,嗯」了兩聲。
「鹽,是哪裡來的?」
錦衣衛厲聲問道。
「是……是教里發下來的!」
那人的聲音有些發顫。
「教里的鹽,又是哪裡來的?」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這隻有教主和副教主他二人知曉。」
「那招那麼多苦力,又是做什麼的?」
「我……我只知道,把人送到教里,有專人負責接收。」
……
接連審了一夜,直到第二日,錦衣衛才將供狀送至大堂。
程處亮接過四分供狀逐一審看。
這四名布衣教徒乃是專職到各地送鹽和接收苦力的,按布衣教的人員布局,他們屬於「烏衣壇」。
而這烏衣壇共有十支小隊,分散在整個趙州各縣,控制各地的鹽路售賣,以及苦力招收。
據交代,整個布衣教,共有四大壇,分為「烏衣」「赤衣」「藍衣」「紫衣」。
而這烏衣壇,便是在各州流動,與各地鹽販交流溝通。
其他各壇,具體的職能,這些人並不清楚。
但據他們猜測,赤衣壇,應該是負責處理這些苦力的。
因為他們每一次收上來的苦力,都交給赤衣壇去處置。
而具體交人的地點,是在趙州城南的柏陶山下。
至於這些人交過去,具體是做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程處亮拿過地圖來,細細查看。
這柏陶山位於趙州城南四十里地的地方,也屬於平棘縣管轄範圍。
碰巧的是,這柏陶山的位置,正與招陽那次失蹤所在的密林很是接近。
程處亮又想到那密林含有鐵礦的事,這樣一分析,這赤衣壇在柏陶山接收苦力,很有可能就是用來挖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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