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審問

  「說!你和海寇之間是怎麼聯繫的?」

  「是不是有人充當你和海寇之間的信使?」

  明州城外,神機營帳旁的一處空地上。記住本站域名

  錦衣衛正在審問台州刺史林天亮。

  「大俠,饒命啊!我……我和那海寇不共戴天,哪裡還有什麼聯繫?」

  林天亮的聲音在驚嚇之中已變了調。

  隔著麻袋,程處亮都能看出他那肥胖的身軀在不停顫抖。

  錦衣衛並未搭話,錦衣衛提起手中的刀。

  只聽「噌」的一聲。

  他的刀子已在林天亮的大腿上滑過。

  這一刀來得十分突然。

  林天亮的大腿已被割出一道口子,正汩汩冒著鮮血。

  「哎喲!」

  伴隨著殺豬般的尖叫,林天亮被這一刀割得直接跪坐到地上。

  「媽喲,疼死我了……唉喲……」

  他的身子因疼痛而蜷曲起來,在地上打起了滾。

  鬧騰了半天,也不見他消停。

  錦衣衛乾脆一腳蹬在他身上。

  「再吵吵,仔細我一刀砍了你!」

  這一句果然有效。

  這肥胖的身軀立時安靜了下來。

  但因雙手被縛,他此刻卻也站不起來,只弓著腿側臥在地上。

  「郭照鄰已經將你供出來了,我勸你不必再推脫。否則……嘿嘿!」

  錦衣衛的聲音陰冷冰寒,叫人深感涼意。

  果然,林天亮此刻已經老實多了。

  「我……我招便是了,大俠饒命,我老實交代!」

  於是,錦衣衛問,林天亮答,程處亮則在一旁細細聆聽。

  據林天亮交代,說是有高人指點他,近些時日騷擾漁民的海寇欲大舉攻城。

  到時候只要他的州軍放棄抵抗,任由海寇進城。

  他大可躲在刺史府不出來,海寇也不會衝擊刺史府。

  事後,海寇那邊,可以將搶來的財物分四成給他。

  那林天亮自稱,起先他未敢答應。

  後來,海寇答應不傷害百姓,只槍財物。

  他為了百姓安危,才「勉強」答應此事。

  之後,他又想到此事過於兇險,一旦被察出來,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於是,他又想到了他的多年老友泰州刺史郭照鄰。

  有個人陪著一起作惡,這心裏面便多了份寬慰,少了份罪責。

  況且,那郭照鄰與餘杭郡守李道卿走得頗近。

  李道卿此人在江南道官場之上,頗有些威望。

  這樣,即便陛下責怪城破之罪,多少還有人來說項。

  後來,計劃順利進行。

  這兩州在這二人的「固守」之下,紛紛告破。

  「那高人是誰?」

  「高人……」

  林天亮的聲音又顫抖起來:

  「我也不知道高人是誰,他……他壓根就沒直接與我們接觸,都是書信往來……」

  他話還沒說完,錦衣衛已一腳踩在他的傷口上,將他踩得喲喲直叫。

  「書信?僅憑書信,你們兩個刺史就敢答應通敵?你當我好糊弄是吧?」

  他剛要舉刀再砍,林天亮又急切切說道:

  「這是真的,他提前預支了一箱飛錢過來。我……我看他如此大方,當不會出爾反爾。」

  程處亮將他說得一切都整理了一遭,而後細細思索。

  這林天亮說沒見過那上線,該是真的嗎?

  這死胖子生性貪財惜命,應該不會保護上線而說謊誆騙自己。

  那麼,這所謂的高人,的確很有心計。

  事前便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即便林天亮東窗事發,也不會波及到他。

  那麼自己將這刺史抓來,已經毫無作用了。

  程處亮一揮手,讓人帶林天亮下去。

  以防他說謊,他又叫人將那長史肖遠路帶上來。

  故技重施,再問一遍。

  這二人的回答大差不差,只是在保護百姓安危之事上略有些出入。

  這也是在程處亮猜測範圍內,並不影響大局。

  如此說來,這林天亮說的,幾乎都是真的。

  程處亮有些失望。

  本來心裡還有個底牌,只要逼問林天亮,就一定會有明州這邊的答案。

  但沒想到這底牌翻開,卻毫無作用。

  接下來他該如何確認,明州城通敵之人呢?

  照明州城破的方式,明州城的這人,跟海寇應該有直接接觸。

  那麼很有可能,能通過明州的內應,直接找到海寇。

  他此行的最終目的,還是剿寇。

  所以,明州城的內應,就成了至關重要的一環。

  他必須想辦法找出這內應。

  否則,所有環節就都將陷入停滯。

  他揉了揉眉心,將視線移到錦衣衛送上來的箱子上。

  打開箱子,一疊蓋了章的飛錢鋪在最上面一層。

  這就是那高人送給林天亮的飛錢吧?

  這死胖子,死到臨頭,還惦記著把錢帶上。

  他揀起一張看了看,上面寫著大有錢莊制。

  此時,雖然通兌的銀票還沒有出現。

  但這種個別錢莊開設的飛錢業務很是盛行。

  尤其在商貿發達的江南道。

  商人常年游商各地,帶大量財物頗為不便。

  於是便興起了這種飛錢業務。

  這飛錢,便可以看作是,只能在同一家錢莊兌現的銀票。

  這飛錢本是為了百姓生活商貿的方便,應運而生的一種產物。

  但現在卻被用來收買一州刺史,將自己的子民交予海寇處置。

  程處亮看著這買走了兩州百姓安寧生活的一摞飛錢,久久不語。

  ……

  營帳之內,陳上元盯著書桌方向發愁。

  殿下已經盯著那張紙看了一晚上了。這是要魔怔啊!

  他猶豫了許久,終是走到書桌前。

  「殿下,您……老盯著這幾個人名看做什麼?」

  書桌之上,潘玉書周昌岑子期三個人名寫在一張紙上。

  「我在琢磨,這幾個人之中,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內應。」

  程處亮揉了揉眼睛,抬頭道。

  陳上元一愣,又道:

  「這不明擺著的嗎?」

  「肯定是那潘刺史啊。」

  在他看來,岑司馬沒有倉庫的鑰匙,第一個被排除。

  而周昌只是個小小的總兵,他也沒什麼權力調動城內守兵出城。

  更何況,刺史府的信鴿,也能將身處水師營的周昌排除在外。

  程處亮搖了搖頭,用手點著潘玉書的名字。

  「潘刺史的確嫌疑最大,但眼下並沒有切實的證據,那鑰匙之事也只是岑子期一面之詞……」

  「信鴿……究竟是誰在用,也尚未可知……」

  「至於那天潘玉書出城之事,我已經找人問過了,的確是周昌向潘匯報,有大股海寇出沒。此事也說得通。」

  他將手指向周昌,頓了頓又指向岑子期。

  「這二人目前來看,都尚有嫌疑,我還不能將他們排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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