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東部打響,俱倫泊之戰

  最先出擊的為范陽都督李光弼。

  緊鄰撫遠都護府的為拔野古部。

  此是一個古老部落,經歷過多次分裂。

  開元初年,一部分拔野古投靠大唐。

  一部分在俱倫泊(今呼倫湖)西,後被回紇王庭收編。

  連帶著回紇派遣的藥葛羅氏,米利達干,組成最西的防線。

  而這些部落多在綿延近兩千里的望建河(今石勒喀河)生活。

  望建河一帶,水草豐茂。它從俱倫泊通過,向東奔流。

  它的中下游地區,就是室韋部落的棲息地。

  在回紇王庭提醒後,米利達干聯合拔野古部落,以及一些小部落,組成一萬五千餘騎的隊伍,駐紮在俱倫泊西,以防備范陽都督府唐軍。

  從去年開始,大唐未來攻,使米利達乾的兵馬稍有鬆懈。

  回紇與大唐關係惡化後,草原部落也十分惶恐,生怕唐軍席捲而來。

  但移地健不斷宣揚大唐的十惡不赦。

  他們以大唐都護府為例子,告戒附屬胡部,如果不反抗大唐,不僅酋長們失去權利,牧民們也會在冬天全部凍餓而死。

  比如以前的安北都護府,也只是名義上的都護府,負責調停諸部矛盾爭端。

  以前的草原都督府,更是大唐為胡人酋長所加的「頭銜」。

  現在都督府不存在了,都護府開始直接插手草原部落的統治,遷徙漢民,歸攏牧場,屯積田地。

  明顯是把都護府當領土一樣治理。

  這樣霸道的行徑,令一些胡人酋長非常不滿。

  哪怕是天可汗的威名,也不能使他們束手就擒。

  歸根結底,骨力裴羅和磨延啜兩代雄主經營,賞功罰罪,頗得人心。

  也唯有一些對葉護太子有好感的部落,在得知葉護太子撥亂反正後,才會心中動搖。

  另外一部分是本就和回紇有間隙的部落。

  他們在天軍到來後,不會為回紇而戰,會直接投靠大唐。

  畢竟投靠誰都需要繳納稅收。

  比如薩彥嶺部族,前腳回紇剛征服。

  磨延啜死後,薩彥嶺部族立刻向大唐投誠,細數回紇的罪惡。

  ……

  江河奔流,萬物復甦。

  在俱倫泊東北一百五十里的地方。

  李光弼率胡、漢聯軍騎兵,共兩萬騎。風馳電掣般席捲草原。

  馬蹄踏處,黃塵蔽日,如洶湧的沙浪翻騰而起,瀰漫四野。

  「停……」

  「今日作罷,埋鍋造飯,斥候探查消息,明日再行進。」

  落日西斜之際,李光弼暫令停軍休息。

  這次出兵,每個都督府都有明確的目標。

  李光弼通過細作探知的消息,知道回紇和拔野古部一萬多騎駐紮在俱倫湖的西面。

  所以李光弼早早就渡過望建河,順著東北方向而來。

  范陽都督府目的是掃滅俱倫湖西的回紇兵馬。

  並向南北威懾,使回紇汗國東面的領地失去。

  原本的部落,必須無條件聽從大唐的指揮、調遣,否則將予以殲滅。

  「回紇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李光弼向斥候將領詢問道。

  已年過五旬的李光弼,還保持著精力充沛。

  大唐的疆域,古今未有。

  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戰鬥,因為李瑄提示過他,要將他調遣到天策府,擔任重職。

  李光弼去年命名鯨島,設立鯨縣,回長安復命時,被李瑄授予玉麟勳章,天下皆知,人人稱頌。

  去年剛回范陽,李光弼就馬不停蹄地準備新的戰鬥。

  「回都督,回紇拔野古部和米利達乾的兵馬如冬天一樣布置。他們無法探查到我軍的動向。不過隨著我軍斥候的打探,他們一定會有所察覺。」

  斥候將領向李光弼回答道。

  「意料之中!雙方關係緊繃!」

  李光弼點了點頭。

  回紇駐軍的地方絕妙,東臨俱倫泊,南有望建河,北面是一面開闊地。

  他們南北俯視,只要多派探馬,就能反應過來。

  不論是追逐拉鋸戰,還是拼命一搏,回紇都有勝算。

  在南征北戰的過程中,回紇汗國訓練出一支比當初突厥騎兵還要精銳的回紇狼騎,他們悍不畏死,善騎善射,十分驍勇。

  「李光進行進至哪裡?」

  李光弼又向斥候將領問道。

  李光弼用兵受到王忠嗣的影響,不喜歡大兵團決戰。

  回紇騎兵不是軟柿子,貿然與之決戰,有可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所以他派遣弟弟李光進,率領一部分騎兵,和上萬胡、漢步兵,從范陽出發,北上至俱倫泊南,佯裝準備強渡望建河,吸引米利達乾的注意力。

  實際上,李光弼早就帶著主力從室韋領地渡過望建河,從俱倫泊東北方向迂迴。

  一旦回紇騎兵將精力都放在望建河南的唐軍身上,就是唐軍主力突擊的時候。

  如此一來,回紇東面主力首先會失去退路,以免使大唐騎兵陷入拉鋸戰中,出現意外。

  大唐可以以兵馬優勢、兵甲優勢,完成對回紇的清剿。

  「李中將大概還需兩日,能到達既定位置。」

  斥候將領向李光弼回答道。

  「既如此,大軍先在此休整兩日,再行進軍。隨時與李光進保持聯繫。」

  李光弼沉吟一番後,向斥候將領吩咐道。

  「遵命!」

  斥候將領領命。

  李光弼要磨合好時間,讓回紇騎兵先發現望建河南的大唐步兵。

  已渡過望建河迂迴而來的大唐騎兵才能出其不意。

  兩天時間,轉瞬即過。

  李光進帶著兩千多騎兵,上萬步兵,來到緊挨著俱倫泊的望建河南岸。

  這裡與回紇的營地咫尺之遙。

  唐軍似乎想劍走偏鋒,以夜晚渡河,然後偷襲回紇大營。

  但他們的行徑被回紇探馬發現,號角吹響,無數回紇騎兵趕來。

  唐軍渡河速度緩慢,在回紇騎兵殺到之時,僅只有上百人渡過望建河。

  面對滾滾而來的騎兵,他們「慌不擇路」地跳入望建河中,向河對面游。

  坐在羊皮筏上的士卒,也紛紛向回劃。

  這惹得駐足河岸的回紇騎兵哈哈大笑,他們以為自己識破唐軍的陰謀詭計,以為許多唐軍在星空下的冰河中淹死……

  「唐軍欲與回紇開戰,快向大可汗稟告,提前戒備。」

  米利達干到來後,看到望建河對岸烏壓壓的一片,神情凝重。

  他明白,大唐與回紇開戰,絕不止這一方向。

  太原方向,朔方方向,河西走廊方向,西域方向,都可能面臨唐軍的攻擊。

  回紇已經到生死存亡之際。

  勝則威壓中原,使原本屬於大唐的胡人來投。

  敗則萬劫不復。誰知道葉護太子的治理,是何樣子?

  「遵命……」

  回紇探馬一人四馬,向西疾馳告急。

  米利達乾沒有請求援軍,一是他明白現在不可能有援軍。

  二是只要守住望建河,唐軍必然難以逾越。

  翌日天明,米利達干看到河對岸遍布營寨,遠處還能看到不少馬匹。

  以大唐玄龍旗為主的旗幟在河岸前獵獵作響。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唐軍組織上百個羊皮筏,在河中划動。

  有的甚至直接劃到俱倫泊中,有的向下游劃。

  似乎在尋找其他適合進攻的河岸。

  「自俱倫泊南,一定要密集布置探馬,以防唐軍突然渡過望建河。」

  米利達干見此情況,下達軍令。

  當今最好的方法,就是拒河而守,等待其他戰線的情況和大可汗的命令。

  但大唐不給米利達干機會。

  李光弼在得知李光進吸引住回紇騎兵的視線後,率領兩萬騎兵,向俱倫泊西面奔襲。

  一路上,范陽副都督僕固懷恩為先鋒大將,率領兩千騎兵先行。

  探馬在更前,正式開始追殺回紇的探馬。

  當唐軍距離回紇營地五十里的時候,回紇探馬才終於逃脫唐軍的追擊。

  他們飛奔而回,將此重要消息稟告米利達干和拔野古酋長。

  然他們回途稟告,大唐馬不停蹄地追擊。

  等他們將消息告知米利達乾的時候,僕固懷恩已經率領先鋒軍距離回紇二十里不到。

  先鋒軍皆有備用馬,他們換乘過後,準備一鼓作氣沖入回紇的營寨中,攪亂回紇的陣型。

  「不好……中了唐軍的陰謀詭計。望建河南的唐軍是佯攻啊!真正的唐軍主力早已渡過望建河,從回紇北方迂迴而來。」

  米利達干意識到李光弼「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已經晚了。

  這是回紇正兒八經與大唐第一次大戰。

  兵者,詭道也。

  大唐的作戰方式,和回紇征服的部落有天壤之別。

  重兵死而恥病終,非大唐的信念。

  大唐新軍的信念是榮譽、使命、責任。

  拼死相戰,是為蠢才。

  以最少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才為名將。

  從根本上講,大唐能給予將士的,比回紇多得多。

  「快組織兵馬,阻攔唐軍前進。其餘兵馬整軍,不必再管望建河對岸的唐軍。」

  米利達干在焦急之中,下達軍令。

  回紇騎兵得知被大唐突襲後,一時進入慌亂狀態,士卒心中產生對未知的恐懼。

  不一會兒,回紇在俱倫泊西面勉強組織兩千多騎兵,向僕固懷恩的先鋒鐵騎攻擊。

  試圖打破僕固懷恩的軍隊,為回紇大軍爭取時間。

  「轟隆隆……」

  鐵蹄震天動地。

  先鋒精銳的鐵甲之寒,直衝回紇的心靈。

  倉促組織,雖然士氣不高,但他們只能硬著頭皮,在人喊馬嘶中,衝鋒陷陣。

  「將士們,以後軍中以軍銜論榮耀,以軍銜論地位,以軍銜論軍餉……盛世求戰,何等不易?現軍功就在眼前,若不去取,是為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戰死有名,勝利享受榮華,這是我輩所追求的……用手中長槍利刃,鑄造赫赫功勳。」

  「殺!」

  僕固懷恩一聲大喝,鼓舞士氣,沖向近在眼前,阻擋他們前進的回紇騎兵。

  他們的目標是衝到望建河邊,為身後主力奠定勝局。

  怎能被兩三千回紇騎兵阻擋?

  僕固懷恩現為副都督,軍銜上將軍。但他是有理想的。

  不僅要當都督,還要當邊疆的大都督府都督,和李光弼一樣,成為從一品待遇的大將軍。

  他渴望建功立業,得到至尊的看中,是以視死如歸。

  「殺!」

  唐軍鐵騎舉起槍刃,喊殺聲沖天。

  眨眼之間,雙方僅有十步之距。

  僕固懷恩怒目圓睜,縱馬飛馳在前,手中長矛閃耀寒光。

  「噗嗤!」

  他與回紇一身披鐵甲的頭目相錯,大喝刺出,恰似蛟龍出海。

  那回紇騎兵被刺中要害,從馬上墜落。

  唐軍見此,士氣大振,胯下鐵騎嘶鳴,在亂軍之中狂飆,裹挾著滾滾煙塵,直撲回紇騎兵。

  剎那間,雙方短兵相接,伴隨著金戈鐵馬的旋律,血光乍現。

  僕固懷恩連刺數騎後,帶著親衛沖至最回紇騎兵的核心,他手中長槍左挑右刺,所到之處敵兵紛紛落馬,血花飛濺。

  麾下親衛緊跟其後,個個奮勇當先,如虎狼入羊群,勢不可擋。

  回紇騎兵恐懼,見唐軍勇猛,不敢貼馬近戰,使得唐軍有更多近前之機。

  唐軍鐵騎在僕固懷恩帶領下的兇悍打法,回紇騎兵聞所未聞。

  這比草原上的其他部落,兇狠十倍不止。

  偶爾長矛刺中唐軍,還被鐵甲阻擋。

  以至於唐軍鐵騎如尖刀一樣陷陣,所向無前,將回紇騎兵的陣型沖得七零八落。

  喊殺聲、馬鳴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勇猛無畏的戰歌。

  僕固懷恩帶領唐軍大殺四方,一個衝鋒,就殺死數百騎,令回紇騎兵聞風喪膽,四向逃竄。

  知道自己目的的僕固懷恩沒有回頭繼續衝鋒,而是向望建河方向繼續疾馳。

  回紇的潰軍不敢追擊,只能跟在後面,伺機出手。

  但唐軍的主力在李光弼的率領下繞著俱倫泊而來。

  只要僕固懷恩出其不意將回紇大軍攪亂,這些大唐騎兵對回紇兵馬的打擊是致命的。

  「同樣兵馬,為何不可攔截!我一定會把主將殺了……」

  米利達幹得知僕固懷恩突破,向望建河的營地而來後,咬牙切齒。

  他認為是主將無能,才使防線崩潰。

  無奈之下,米利達干只能將可調動的兵馬,全部調動,去阻攔僕固懷恩。

  為回紇騎兵脫離望建河營寨爭取時間。

  望建河對岸,李光進看到回紇兵馬的亂象,甚至要棄營地後,果斷下令神臂弩手,乘坐一百多隻羊皮筏、牛皮筏,強攻望建河,主動牽制回紇有限的兵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