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消息時，晉王正在用晚餐。
「噗——」他嘴裡的葡萄酒都噴了出來，夜光杯差點掉地上：「楚王死了？？？」
「回晉王話。楚王已然薨去。他在家中靜坐時，被從天而降的一發震天箭轟殺，當場暴斃。據說...」
「據說什麼？說下去？」
「雖然還沒有得到證實。但據說楚王暴斃時，爆出了漫天的金丹！金丹波翻浪涌地就衝出了楚王府的邊界，漫到了大街上。庶民們多有撿拾來吃的，即刻升仙之人不在少數。那金丹實在是太多了，王府實在是無法收攏，就連王府之內也有人私下裡藏匿。」
晉王沉默良久，揮了揮手，示意報信的人可以下去了。
「誒，等等。」一旁的房玄齡抬手又把報信的人叫了回來。他用眼神和晉王確認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錦囊，「賞你的，收下吧。出去之後記得不要亂講。」
報信的人拿到錦囊上手一掂量，裡頭有七八顆散碎金丹。
「謝晉王爺爺！謝長史！」他千恩萬謝地出了門，甚至忍不住歡呼了一聲。
「你們二位怎麼看？」晉王放下了筷子，望向自己面前的兩位老朋友。
長史房玄齡，司馬杜如晦。兩人分掌整個太原的政務和軍務，是晉王的左膀右臂。如果楊林在這裡，他立刻就能認出來這兩位實際上是凌煙閣功臣之一。如果他在太原待久一些的話，他會發現晉王的整個班底全都是凌煙二十四功臣，一個人都沒有缺席。
「我倒是想問問，晉王怎麼看。」房玄齡把問題拋了回去，「那震天箭，是晉王你本人給出去的吧？」
「這確實出乎我的意料。我並非要殺楚王，而是要殺馬希范。我的本意，是想殺了馬希范之後引起楚藩內亂，把楚藩拉進這灘渾水，繼而破解東南互保的連環互鎖。沒想到我的計劃不但成功，而且過於成功了。竟直接要了楚王本人的命。」
杜如晦沉聲道：「楚王馬殷，也是一代梟雄。他原本也是河北諸鎮中的牙將，出身銀槍效節軍的勁敵——黑槊龍驤軍。香積寺之戰，他先是與吳王在揚州爭鋒，最後趁亂奪了湖廣之地，取長沙星為家。執政55甲子，上奉天子，下奉士民，不與外界爭鋒。他不征百姓，由是四方百姓來投；不征商旅，由是四方商旅輻湊。只可惜最後竟死於天外飛箭。真是令人唏噓。」
房玄齡搖了搖頭：「果然只要招惹了二郎真君，都不會有好下場。畢竟二郎真君上應的命星可是極惡之煞的羊刃星。」
「那些陳年舊帳就不必說了。羊刃星也好，紫微星也罷，都是封神榜上的名字。只要封神榜還在，我們就逃不出天命的定數。就算是這幾位肉身成聖的，也不得不暫且蟄伏爪牙。作為老朋友，我除了能把他們藏在天波星上，再贈個沒人要的楊家將的『職缺』來掩蓋身份以外，我也做不了什麼了。」
封神大戰後，諸天星斗在天庭中排定座次。他們雖然已經受封為天神，但也依舊受封神榜管束。但其中有七人肉身成聖，可以超脫封神榜的天命。這七人分別是李靖、楊戩、哪吒、韋護，李靖的其他兩個兒子，再加上雷震子。
「所以...」房玄齡又問，「讓李靖當楊業、楊二郎當二郎，三太子當三郎，在下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李靖在西方教為毗沙門天王，二子獨健是二郎神的化身，三子即是哪吒。但在下一直沒有想通，為什麼要把韋護也分過去當老四？韋護跟他們沒什麼關係啊。」
「韋馱天跑得快，運氣好，這幾個殺星正需要好運氣來沖抵一下。而且打包起來藏得更嚴實，讓他們攢起來也能互相照應些。所以六郎是楊業這一世唯一的嫡子，我必須要保他。我也是存了些為舊友出氣的私心，才祭出震天箭這殺器。」
「主公。」房玄齡思量再三，還是開了口，「現在眾人都在議論紛紛，人心惶惶，甚至心生懼意。因為他們都有些害怕。」
「怕什麼？」
「他們不知道震天箭還有多少只...所以主公，震天箭到底還有多少只？」
震天箭的具體數量，除了保管它的晉王本人之外無人知曉。因為這東西雖然威名在外，但真正見過它的人屈指可數。歷史上每次震天箭出世，都要射死一個震動天下的有名人，之前遭殃的是崑崙仙首廣成子，剛剛遭殃的是楚王。
人們不禁要問，下一支震天箭會射向誰。因為從歷史記錄來看，震天箭的使用頻率好像越來越快了。天底下所有有名有姓的人，全都要提防著被不知道哪飛出來的震天箭射死。畢竟如果連楚王之尊都防不住，那天底下恐怕就沒什麼人能防住了。
「所以主公，到底還有多少只？說出來也好讓我們安心些。」
「沒了，已經用完了。」晉王答道，「要不是本就只剩下一隻，我又急著要讓他發揮作用，也不會現在就送出去。」
「當真？」旁邊的杜如晦開了口。他一般都在最後開口，不到忍不住的時候都不說話。
「我還能騙你們嗎？當真。」
「那麼主公。」房玄齡又問道，「那烏號弓要不要收回？」
「自然是不必。想讓馬兒跑得快，當然要讓馬兒吃草。我不是個小氣的人，送出去的禮物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二郎是個好漢，烏號弓在他那比在我這有用。至于震天箭的事，你們也要保密。只要震天箭的具體數量不被外人知曉，那戰略威懾就一直存在——戰略威懾，這才是我送給二郎真正的防身法寶，能拒敵於千里之外。這可比一把殺人的兵器有用多了。」
說完，他看了看窗外：「楚藩的事要多留心。楚王暴斃，那麼楚藩內部的銀槍系藩鎮與黑槊系藩鎮恐怕要爆發內戰。我們要適時介入，不能讓楚藩這麼容易就整合在一起。」
「遵命。」兩人都點頭應下。
「不過主公。杜某多嘴一句。」杜如晦今天開口的頻率比往常都要高不少，「震天箭，是真的真的沒有了？」
「真的真的，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