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叛變

  薊州大營中突然傳出了一條消息。🍧♣ ❻➈ŜⒽ𝕦𝐗.𝒸σ𝓶 ♠😺

  主帥僕固懷恩,因為車馬勞頓,再加上感染風寒,如今臥病在床,無法行動。

  原本僕固懷恩率領的薊州大軍,應當南下與李光弼率部匯成一股,去往河南與史思明決戰,如今不得不向後拖延。

  而在薊州大營之中,僕固懷恩是真的病了,不過不是風寒,而是被氣倒了。

  仆固瑒此時站在帳外,見醫師出門,連忙問道:「我父親如何了?」

  醫師:「大帥心緒鬱結,怕是需要休養一段時日。」

  醫師走後,仆固瑒與相熟的幾名將領,偷偷走到一旁。

  仆固瑒向其他人說道:「大帥已經知曉了我們私販茶葉,此事不得聲張,你們切記。」

  其他將領都是從私市中得了利益,知曉此事關係重大,紛紛點頭。

  仆固瑒讓其他人離開,接著小心走進營帳,來到僕固懷恩的床前,跪倒在地後說道:「我知曉父親忠於朝廷,故而私販茶葉一事,一直不敢對您提及,如果不是元載那隻惡犬,對吾等逼迫太甚,此事皆大歡喜,無人會有不服。」

  僕固懷恩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的大帳,有氣無力的說了二字:「逆子。」

  仆固瑒:「關於錦衣衛,父親也可放心,我們是等待他們出了薊州地界,才下的手。地點是一處荒山野嶺,前後無人,屍體、腰牌等等,都處理的萬無一失,絕對不會有人能夠看出破綻,頂多只是以為虎豹所為。」

  僕固懷恩輕聲說道:「你太小看朝廷了……」

  仆固瑒一愣,接著說道:「向回紇販茶一事,干係實在太大,一旦東窗事發,不僅是仆固家,軍中不少將領,還有平盧的許多官員,都要受到牽連,我也是無奈為之。」

  僕固懷恩長吁一口氣,向仆固瑒說道:「你當真以為行事天衣無縫?殊不知朝廷盯上仆固家,已不是一日兩日,既然南鎮撫司派遣錦衣衛來了平盧,那麼必定就會有後招,殺人只能留人把柄,乃是最蠢的辦法。」

  仆固瑒神色數變,最後苦笑道:「倘若禍事臨頭,實在無法,我也為仆固家想好了退路。」

  僕固懷恩聞言,先是沉默,接著突然想到了什麼,睜大眼睛看向兒子,一臉的不信。

  仆固瑒跪在地上說道:「父親安心養病,稍安勿躁,倘若外界風平浪靜,就代表販茶一事沒有暴露,大家心照不宣,就當無事發生。」

  僕固懷恩看了一眼窗外,見人影綽綽,沉聲問道:「這是軟禁?」

  仆固瑒沒有言語,站起身,退出了房間。

  僕固懷恩病倒後的半個月,朝廷從內侍監派出了楊倫作為宣慰使,去薊州探望。

  楊倫抵達薊州大營之後,見到了代掌軍權的仆固瑒,後者閉口不談巡視,而是先擺下了宴席,款待趕來的使團。

  等到使團入了宴席,仆固瑒看見入宴的人員中,居然赫然有數名錦衣衛,不由臉色大變,頭皮發麻。

  仆固瑒眼睛盯著那幾名錦衣衛,結結巴巴向楊倫問道:「不知……這幾位……?」

  錦衣衛中當首的上官,拱手向仆固瑒說道:「某乃南鎮撫司判事張沿嶺。」

  仆固瑒額頭隱隱有汗水析出。

  張沿嶺:「仆固大帥臥病在床,聖上下旨,令楊公攜錦衣衛來薊州探望。」

  聽見這話,仆固瑒身體一顫,說道:「父親他身體乏弱,需要靜養,不便打擾。」

  張沿嶺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仆固瑒見狀,心虛不已,連忙命令手下,拿出了大量的金銀珠寶,擺在了楊倫的面前,開口說道:「楊公和使團里的諸位上賓,車馬勞頓,這是我的一些心意。」

  倘若換做是尋常,楊倫說不定就會笑著收下,但是今日不同,南鎮撫司派張沿嶺隨行,所以楊倫只能幹巴巴的笑了幾聲,裝作沒有看見這些財物。

  張沿嶺看了一眼仆固瑒,說道:「素聞仆固家殷富,今日得見,果然不假。」

  仆固瑒勉強笑著說道:「各位都是京城來的上官,某為人粗鄙,不懂得說什麼場面話,這些錢財不過都是薊州上下的一些心意,並非仆固家所為。」

  張沿嶺盯著仆固瑒,追問道:「吾等受了皇命,不知何時能夠見到仆固大帥?」

  錦衣衛越是急著想要見到僕固懷恩,仆固瑒心中就越是慌張,只能應付幾句,搪塞了過去。

  當天入夜,張沿嶺找到楊倫,對後者說道:「仆固家或有反心。」

  楊倫一驚,連忙問道:「何以見得?」

  張沿嶺帶著楊倫來到使團駐地的門口,只見門外到處都是薊州兵。

  楊倫想要出門,卻被告知薊州入夜之後,盜匪猖獗,最好還是留在宅中。

  楊倫見無法出門,只能返身回來。

  就在這時,有使團中的下人來報,說是薊州大營有軍士,圍住了馬廄,說是看護馬匹。

  聽到這裡,楊倫再蠢,也能察覺出不對來,對於張沿嶺的話又信了幾分。

  張沿嶺此時鎮靜自若,對楊倫拱手道:「楊公切勿擔心,對於這些,錦衣衛早有準備。」

  楊倫聽到這裡,心中稍安。

  接下來的幾日裡,楊倫聽從張沿嶺的建議,乾脆也不說要見僕固懷恩,每日裡只是遊山玩水。

  漸漸地,仆固瑒淡了戒心,負責監視宣慰使團的兵士們,也慢慢懈怠下來。

  終於,一日深夜,南鎮撫司中負責接應的錦衣衛暗探,突然潛入使團駐地,將楊倫和一眾使團成員偽裝成兵卒,混過了守軍的盤查,趁夜離開了薊州。

  第二日的清晨,仆固瑒得知使團成員出逃之後,驚的好一會兒沒有說出話來。

  他心中清楚,使團出城已經有三個時辰,這個時候即便快馬去追,也已經來不及了。

  仆固瑒招來與自己相熟的薊州將領,一張臉比鍋底還黑,聲音中滿是絕望:「宣慰使帶著錦衣衛回京,必定會向皇上稟報通敵之事,吾等大禍臨頭!」

  一眾參與私販官茶的薊州將領,個個都是哭喪著臉。

  有人說道:「回紇人斷了進貢,又對朝廷出言不遜,聖上明言不得互市資敵,吾等通敵的罪名一旦坐實,全家老小,必定沒有活路。」

  仆固瑒眼神轉冷:「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死一搏。」

  眾將聞言,有人問道:「如何搏?」

  仆固瑒:「對於我們來說,這大唐,已經再無立錐之地,不如領兵去投漠北,引回紇人入關。」

  有將領驚道:「引回紇人入關?此乃彌天大罪!」

  仆固瑒:「留下來便是死,倘若不向北邊走,你們可有更好的法子?」

  眾將一起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