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催婚

  日頭西沉,餘暉漸抹。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屈家父子,還有公孫大娘的兩個兒子,駕著大車,回了灞川別苑。

  周鈞迎過去,打開車門,看那滿滿一車的煤渣,面露喜色。

  屈三翁下了大車,將臨別時周鈞交給他、用於採購煤渣的錢袋,又還了回來。

  周鈞打開一看,發現分文未動。

  細問之下,原來屈三翁找到那西市的新羅鐵匠,還未說明來意。

  那新羅鐵匠一看見屈三翁,便直接領著他去了匠鋪的後院。

  後院中,堆著小山一般的煤渣。

  那新羅鐵匠,對屈三翁說道:「前次見了周管事,知曉府上要用這煤渣,便又尋了些,且拿去吧。」

  屈三翁見狀,直說感激,便要取些辛苦錢,把給那鐵匠。

  未料那新羅人死活不肯收,還一個勁的說道:「往日裡這些渣滓廢料,我還要花錢僱人運出城外。你們肯收,可是幫了大忙,又怎好再收你銅貨?」

  周鈞聽到這裡,頗有觸動,心中尋思,這新羅人倒是可交。

  眾人將煤渣運到了庫房。

  春娘這個時候也炒好了菜,站在外苑的拱口裡,招呼起大家準備開膳。

  趁著他人返回院落的檔口,周鈞將屈三翁拉到一邊,示意後者隨自己來。

  將他帶到寶間的門口,周鈞從懷裡掏出龐公早就寫好的庫條,交給了仇邕。

  仇邕看了兩眼,又遞給另一位部曲過目。

  二人看完,掏出寶間的鑰匙,打開靠牆的鎖櫃,從中取出絹帛、銅錢等物,一一放在桌上。

  屈三翁看著滿桌的財物,兩眼發直,待回過神來,他又抬頭看了看周鈞,不敢問,更不敢動。

  周鈞笑著說道:「趕緊拿著,這是龐公給你屈家的安家費。」

  屈三翁腦袋嗡的一聲響,口中不住說道:「主家給的太多了,太多了。」

  在一旁的仇邕,不耐的說道:「主家既然給了你,就收著,哪來恁多的廢話。」

  屈三翁又看向周鈞,後者點點頭。

  屈三翁連忙脫下布袍,將絹帛和銅錢裹在其中,吃力的拎起來,嘴中還不住稱謝。

  仇邕見狀,連忙攔住屈三翁:「事還未了,你急什麼?」

  後者一愣,還以為哪裡做錯了,臉上露出畏懼之色。

  仇邕拿出庫府提錄,又指著桌上的紅泥說道:「手印按了。」

  一聽是按手印,屈三翁喘了口大氣,頓時放鬆了下來,連忙按了手印,這才拎著財貨走出門外。

  晚膳時分,畫月去了屈家小院搭夥,周鈞則來到外苑的前廳,陪著那些工匠們用膳。

  中苑的修繕工作已經完成,這就意味著十八位工匠,還有帶他們過來的周定海,明天就要離開灞川別苑了。

  周定海自掏腰包,買了些酒水,請工匠們吃了一頓酒,算是為他們餞行。

  在席上,周鈞朝周定海問道:「父親,工錢都結了?」

  周定海點頭道:「早就結了,大戶人家就是豪氣,說好的工錢,還給我們漲了三成,不僅每個工匠人手一份,連我都給了一份。」

  「中苑的修繕,本來昨晚就能事了。工匠們拿多了錢,心裡過意不去,多留了一日,把別苑的外牆和宅門都重新築了一遍。」

  周鈞道:「那便好。」

  周定海看著周遭,那些工匠們拿足了工錢,馬上又能回家,自然心情愉悅,在席上喝酒吃菜、笑聲連連。

  周定海不禁朝周鈞說道:「龐公是個好東家,鈞兒莫要惡了這份差事。」

  周鈞喝了杯酒,應了一聲。

  周定海見四處無人,壓低聲音道:「我和你阿娘,打算過些時候,給你說門親事。」

  周鈞一口酒險些嗆了出來,連忙問道:「怎麼如此突然?」

  周定海:「你都十七了,這個年齡要是在焉耆老家,怕是孩子都能開口了。」

  周鈞又說道:「大哥周則還未娶親,你們這麼做,怕是不合常理。」

  周定海有些無奈:「按照常理,自是則兒先成家。但我們也和你兄長談過了此事,他說眼下正是進學的關鍵時刻,不想因為兒女情長分心。」

  「我和你阿娘合計,則兒說的也有道理,功名自是要比成家來的更重要些。」

  「但鈞兒你就不同了,現在做了龐公的幕客,又無心功名,這個時候成家,卻是正好。」

  周鈞一陣頭大,拼命找起理由:「父親你也看到了,這灞川別苑年久未繕,四處破損,事務繁忙。」

  「孩兒受了東家的恩情,每日的事情多到都做不完,哪有時間去理會私事。」

  周定海說道:「龐公的差事,自然是大事,我和你阿娘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我們也尋思好了,倘若你定了親事,拜了天地,往後你夫妻二人也不用和公婆住在一起,就在這灞川過活。」

  周定海見周鈞還想推脫,板起臉來說道:「鈞兒,你身為奴牙郎,自是應當知曉色目有別,主奴存異。」

  周鈞一愣,不明白周定海為何會突然說起這個。

  只聽周定海又說道:「你阿娘前幾日就與我說了,那新買來的胡姬婢子,倚姣作媚,出言無狀,你平日裡喜和她廝混在一起,怕是沉了進去。」

  周鈞哭笑不得。

  周定海見周鈞沒有反省之色,更是惱怒:「周家雖是奴牙,但也是要臉面的門戶,倘若讓街坊們知曉,我周定海的第一個孫輩卻是個雜胡,那還如何在坊間立足?」

  周鈞有些無語,這老爹怕是忘了,周家祖上是焉耆人,真要論血統,也算是半個胡人吧?

  但這些話,周鈞卻是不敢出口,只是嘆了口氣,朝周定海說道:「父親勿要動氣,孩兒自有分寸,毋庸擔憂。」

  周定海氣呼呼的說道:「知道就好,那便這樣定了,這次回去,我和你阿娘就去尋媒。」

  見周鈞低頭不再說話,周定海以為他自知有虧,語氣之中便軟了幾分:「鈞兒,為父知你眼界甚高,尋常女子怕是入不了眼。」

  「我和你阿娘,這次必尋一位樣貌、人品、家世俱佳的女子,你且寬心便是。」

  說完,周定海又說道:「你兄長在私塾進學,平日裡歸家甚少,你若得了空暇,也回去陪陪你的母親。」

  周鈞只是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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