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萼相輝樓修建在興慶宮,上元節當晚,宮內庭院大張燈火,將整個府苑照的如同白晝。
一樓大殿,待戌時一到,有內謁端來楊枝和供台,祭門祭戶。
二樓,皇子公主、高門顯貴向皇帝和貴妃敬致慶辭,又道祝安康。
李隆基和楊貴妃在眾人的敬辭之中,興致頗高,多喝了幾杯。
尹玉則站在隊中,心中焦急,一心只想著早點行完禮節,再回到閣間去尋周鈞。
待得眾人禮畢,李隆基站起身來,哈哈笑道:「難得今日歡聚,朕與你們一起去游花燈。」
楊玉環聞言臉色一僵,當場也不好說什麼。
待得眾人紛紛起身,楊玉環湊到李隆基身邊,輕聲說道:「三郎莫要忘了,今晚還要去上陽宮祈福。」
李隆基擺擺手:「誤不了時辰。」
楊玉環皺了皺眉頭。
眾人入了興慶宮的庭院之中,只見花燈如繁星一般,點綴在半空之中,顯得格外的璀璨瑰麗。
李隆基又詩興大發,與入宴的眾人作賦斗詩,競猜燈謎。
宴中的所有人興致正高,只有二女憂心忡忡,一人是尹玉,另一人就是楊玉環。
眼見天色漸晚,楊玉環只得又來到李隆基的身邊,輕聲說道:「羅真人說了,拜斗祈福,求子添丁,當誠心所至。七日禮法,不可漏掉一日,不然就不靈驗了。」
李隆基正在興頭上,哪裡聽得進去此言,心中已經隱隱有些不悅。
正巧楊氏一門,來尋聖人鬧燈。
其中楊氏三姐,更是湊到李隆基的身邊,嬌笑不止,暗送秋波。
楊玉環本就心中怨憤,看見此景,更是回想起去年的今日,三姐做的那些醜事,心中不禁怒火升騰,口中責備對方舉止輕浮。
李隆基面上有些難堪,便擺出架子,訓斥了貴妃幾句。
楊玉環聽見,臉色發白,手足發冷,頭也不回的去了殿中。
楊氏一門見狀,惴惴不安,有人提出要去勸導貴妃。
剛剛被駁了面子的李隆基,自然不肯在公開場合中示弱,便冷聲喝道:「婦人得有個規矩,哪能總是跟著哄勸?今日是上元節,大家只管游燈尋歡,莫要理會旁事!」
眾人聽了,知道聖人也動了氣,無人再敢去勸。
單獨一人回到花萼相輝樓中的楊玉環,回憶起剛才在庭院中的遭遇,越想越是氣憤,呼來隨行,開口便是要借酒消愁。
內侍和宮女們,見貴妃惱怒,誰也不敢忤逆,只得為後者尋來美酒。
楊玉環一杯接著一杯,將那酒水灌入口中。
那液體辛辣而又苦澀,一時之間,她漸漸有些分不清楚,那究竟是酒,還是淚。
兩壺酒被楊玉環喝了個底朝天。
她眼中的天地,也變得歪歪倒倒,不停搖晃。
楊玉環白璧無瑕的臉龐上,染上了兩抹緋紅,原本整整齊齊的秀髮,也有絲絲零亂而又垂下。
有內侍見狀,便出門去尋聖人,說道娘娘醉了。
李隆基聽罷,想著楊玉環喝醉也好,正好圖個耳根清淨,安安穩穩過個上元節,便對內侍下令道:「你們服侍貴妃去閣間歇息。」
內侍領命而去。
楊玉環在內侍和宮女們的攙扶下,上了花萼相輝樓的三樓。
入了樓道,楊玉環不耐煩的掙脫眾人,又喝道:「我認識路,都給我走開,不用你們多事!」
宮人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前,只得遠遠的陪著。
推開閣間的房門,楊玉環美眸斜睨,迷迷濛蒙,跌跌撞撞的朝著臥房走去。
久等尹玉未歸的周鈞,站在飄窗旁,聽聞門口的動靜,又見一身穿襦裙的女子單獨走進來,便誤以為是尹玉回來了。
他轉過身,對著臥房門口的那個身影低聲問道:「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那個身影沒有回答,依舊是向前行著。
周鈞向前走了兩步,聞見好大一股酒氣,不禁皺眉問道:「不過是去行禮,怎麼會吃了這麼多的酒?」
楊玉環近期思慮結切,今日酒入愁腸,早已是大醉,眼前的男子他看不真切,心中雖然朦朧有所覺,但身體卻是春情頓熾,情難自禁。
聽見周鈞的聲音,她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前者,唇舌也覆了上去。
黑暗之中,周鈞被『尹玉』抱住,起初有些意外,但手掌摩挲之處,只覺得身姿丰韻,不似以往。
待反應過來之後,周鈞嚇了一跳,連忙掙開女子的懷抱,又開口問道:「你是誰?!」
楊玉環依舊沒有作答,卻是金釵搖曳、輕解襦霞。
周鈞驚得連連後退。
楊玉環剛想繼續動作,酒勁上涌使得她腳步不穩,身體也慢慢軟倒在了一旁。
周鈞見女子許久沒有動作,小心翼翼走過去,才發現對方已經昏昏睡去。
無奈之下,周鈞只能雙臂抱起楊玉環,忍住觸手豐膩時帶來的心猿意馬,將其放在了床上。
借著月光,周鈞終於看清了楊玉環的真顏。
正在他驚嘆的時候,門外廊道里傳來了尹玉的聲音:「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有內侍答道:「回公主,貴妃娘娘吃多了酒,入了閣間正在休息。」
尹玉驚道:「什麼?娘娘進屋了?!」
內侍:「是。」
尹玉連忙說道:「行了,你們都下去吧,由我來照顧娘娘。」
內侍:「可是……」
尹玉:「莫要多言,統統下去!」
待得內侍和宮女們離開,尹玉急忙入了屋內,又小聲喊道:「二郎?」
周鈞走到門邊。
尹玉問道:「娘娘人呢?」
周鈞:「她醉了,已經入房睡下。」
尹玉:「她沒有認出你?」
周鈞:「應該沒有,房內本就昏暗,再加上她喝的酩酊大醉……」
尹玉:「那便好,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周鈞:「貴妃她……」
尹玉:「我等會再找人來照顧她。」
尹玉找來許合子,又讓樂伎們幫忙打掩護,最後有驚無險的將周鈞送出了花萼相輝樓。
第二日的上午,日頭照入閣間。
楊玉環在一片暖陽之中,悠悠的醒轉過來。
晃了晃頭,楊玉環想要擺脫宿醉帶來的頭疼,又低頭看向身上,卻是衣衫不整。
她再摸向身下的臥榻,觸手一片潮膩。
仔細回憶,楊玉環只記得昨晚做了一個長長的綺夢,夢中又有一個朦朦朧朧看不見面孔的男子。
整了整衣裝,心中忐忑的她故作鎮定,尋來當值的內侍詢問。
後者答道,昨晚只有萬春公主來過閣間,後來又離開了。
楊玉環若有所思,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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