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結盟之請

  聽了周鈞的建議,毛順有所意動,但彭婆卻連連擺手。【,無錯章節閱讀】

  彭婆:「老身不過一織染婆,沒有什麼大學問,平日裡只會擺弄針線,怎好入學塾為山長?」

  周鈞勸道:「匠作一道,只看技藝和熟巧,不比文才和心思,只要有一技之長,便可授人所學。」

  毛順也在一旁應和道:「咱們這些匠人,倘若只抱著族中秘術不外傳的想法,匠作一道就如同這花樓機一般,早晚一日都會失傳。所以,不如趁著現在還有些力氣,多收些徒弟,多幫幫後輩,也算是功德一件。」

  彭婆聽到這裡,思慮再三,終於鬆了口,同意了開學立山之請。

  與二位大匠敲定了一些細節,周鈞又找來坊中文吏,寫下大致的方略。

  待方略成稿,周鈞又將它交給都督府的孔攸,令他在工坊內選一落址,開始建設匠作學塾。

  在涼州忙碌了好些時日,周鈞總算把積壓的政務和瑣事,全部處理完畢。

  空出時間,周鈞又從堆積如山的宴帖之中,挑出了安思順的邀請函,打算去往赴宴。

  涼州之中,有一美景勝地,名為靈雲池。

  池畔亭台參差,落差很大,人在高台上朝遠處望去,樓台關山,如波瀾畫卷,在視野之中徐徐展開,令人嘆為觀止。

  而安家所設的宴席,便在靈雲池的最高處。

  這一日,周鈞赴宴,登上了靈雲池。

  安家家主安波注,還有其子安思順,早早的等在宴席入口,見周鈞出現,連忙迎了上去。

  周鈞與安家父子寒暄了兩句,便入了上座。

  今日之宴,安波注舍了粟特宴禮,改用唐宴來款待周鈞。

  席上,絲桐徐奏,觴蒲遞歡,無論樂伎,還是菜餚,皆是大唐的儀制。

  酒過三巡,周鈞見安波注穿著內襯祆服,又有聖火標識,開口說道:「安家主如今做了祆教薩保,真是可喜可賀。」

  安波注臉上堆笑,回道:「康家大奸大惡,幸得市監識破,某能升為薩保,也是託了您的福。」

  周鈞:「康家被黜,九姓之中可有異議?」

  安波注正色說道:「康家犯的乃是死罪,即便腦袋再多,也不夠砍,九姓怎敢有議?」

  周鈞抿了一口酒:「康家在河西經營多年,與九姓祆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此番康宗昌能在抓捕前逃跑,想必也是九姓之中有人通風報信。」

  安波註:「原本在河西的九姓之中,以康家的勢力最強。康宗昌借勢欺人,令其他粟特人服從於他,早就引起不滿,此番犯了禍事,或許有些人會幫他,但大多數人還是能辨清是非。至於那逃走的康宗昌,請周市監寬心,安家必定全力追捕,助朝廷早日將其正法。」

  周鈞點點頭,安波注一番話,說的通透。

  安家如今從康家手中接過了薩保之位,又取代其成了九姓領袖,安康二家之間已經勢如水火。

  安家自然要協助周鈞,剿除康家餘孽,又除掉康宗昌。

  在一旁聽著的安思順,突然揮了揮手,令樂伎和侍從全部退下,又開口說道:「周市監,一個多月前,王都護請辭朔方、河東節度使。」

  周鈞聽見一愣,問道:「朝廷准了?」

  安思順:「准了。」

  周鈞心中嘆了一聲,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安思順又說道:「王都護請辭,朝廷理應相勸一番,不料卻立即准奏,此事有悖常理。消息傳到北藩之中,軍心不穩。」

  周鈞緩緩說道:「王都護這是在避嫌。」

  安思順點頭道:「不錯,朝廷之前令王都護借兵給安祿山,都護不僅沒有借兵,反而上奏稱安祿山有反心,此舉怕是惡了聖人之意。王都護為了避嫌,故而請辭朔方、河東節度使。」

  安家家主安波注,看了一眼周鈞,故意說道:「王都護辭了兩方將印,雖是軍權大減,但也表了忠心,想必朝廷也不會再為難他了。」

  周鈞放下酒杯,眉頭緊鎖。

  安思順見狀,忐忑問道:「周市監,難不成王都護辭了兩方將印,依舊不能平息朝中的猜疑之心?」

  周鈞說道:「在朝廷的眼中,王都護即便辭了將印,但是北藩的人脈依舊存在。只要他願意,一聲號令,朔方、河東軍都會尊其之命。」

  安思順無奈道:「那王都護究竟要如何做,才能令聖人放心?」

  周鈞嘆了一口氣,倘若要李隆基不再猜疑,王忠嗣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請辭一切職務,再攜全家老小,全部遷入長安,從此不再過問軍政之事。

  但是,王忠嗣打仗是一把好手,官場謀略卻欠了火候,他錯誤估計了李隆基的猜疑之心,在他眼中,聖人不過是聽了奸佞之言,只要自己擺出姿態,憑藉著假父義子的關係,還是會得到諒解的。

  王忠嗣沒有意識到的是,李隆基在登上皇位的這條路上,見過了太多的陰謀和背叛,忠誠二字對於皇帝而言,根本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事物。

  掐滅任何可能會造成威脅的火苗,清除一切可能會引發動亂的根源,才是李隆基為人處世真正的準則。

  周鈞想到這裡,對安波注和安思順說道:「聖人接下來怕是還會試探王都護……」

  安思順心中不安,問道:「倘若王都護的作為,不合聖人之意?」

  周鈞:「禍事至矣。」

  安波注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朝兒子安思順和周鈞說道:「既然如此,何不提點一番王都護?」

  周鈞搖頭道:「難。一來,右相李林甫痛惡王都護,他向聖人的提議,皆是切中要害,對於都護而言,可謂是無解;二來,王都護深信聖人不會害他,故而言語行事,只求問心無愧,卻不知韜光養晦。」

  安思順應和道:「某和李光弼曾經面會王都護,又旁敲側擊,說了試探一事。果然如周二郎所料,王都護篤信聖人父子情深,斷然不會加害與他。」

  安波注聽了面上焦急,又問道:「倘若王都護有事,北藩諸軍又當何去何從?」

  安思順將視線移向周鈞:「倘若禍事降至,吾等自當抱團取暖,結而互攜。」

  聽到這裡,周鈞恍然,頓時明白了安家宴請他的真正目的。

  安家這是在向周鈞提出結盟之請,為將來的變數鋪下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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