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上元節(二)

  雖然不知道珠簾後面究竟是誰,但是周鈞清楚,這二位女子的身份必定尊貴,於是拱手行了禮,靜靜侍在了一旁。Google搜索

  二女中,年紀稍長的一女,乃是貴妃楊玉環,而年齡較小的另一女,正是萬春公主尹玉。

  尹玉見周鈞來了,朝一旁揮了揮手,有侍女見了,便搖響手中的銅鈴,廳中的戲子們聽見鈴聲,立即停了演出,躬身退到了廳外。

  尹玉又清了清嗓子,裝腔作勢的說道:「周主事既然來了,且先入座吧。」

  這聲音聽著有些耳熟,周鈞先是一愣,接著拱手稱謝,在旁席中坐了下來。

  見周鈞正襟危坐,尹玉看向身邊的楊玉環,臉上滿是笑意。

  後者皺著眉頭,小聲說道:「且注意分寸,莫要太過胡鬧。」

  尹玉輕聲應了,對周鈞問道:「周主事乃是西廂記的闞錄,聽聞這故事和戲樣,皆是由你所述?」

  周鈞點頭稱是。

  尹玉又問:「不知這故事和戲樣,周主事是如何得知的?」

  周鈞:「皆是從前無意間聽別人說過的。」

  尹玉暗自冷笑,追問道:「既然是聽別人說的,那想必除了西廂記,周主事還聽過其它不少故事吧,不如說幾個來聽聽?」

  見周鈞一時語頓,尹玉一臉得意,小聲對楊玉環說道:「此人最是奸猾,既然他說西廂記是聽來的,我倒要看看,他肚子裡還有多少存貨?」

  楊玉環聞言一陣苦笑,對尹玉小聲勸道:「阿囡莫要為難他人,西廂記這般的故事,本就是傳世佳作,哪能說有便有了?」

  尹玉沒有理會楊玉環的勸說,只是朝周鈞繼續問道:「周主事見多識廣,想必似西廂記這般精彩的故事,定不會只聽過一個吧?」

  見周鈞還在猶豫,楊玉環打算開口轉圜,為雙方尋個台階。

  哪料到,周鈞突然開口道:「某倒聽過另一故事,與西廂記相仿,說的也是兩情相悅,不過最後卻是個悲戲。」

  尹玉一愣,接著沒好氣的言道:「周主事且說來聽聽。」

  周鈞:「再過幾日,便是上元佳節,乃是闔家團圓的節日,說此事與二位聽,怕是有些諱沖。」

  尹玉咬牙說道:「沒事,百無禁忌,只管說了便是。」

  周鈞無奈,只得開口道:「這故事的名字,只有二字,乃是『梁祝』。」

  接下來,周鈞從草橋結拜開始,再到朝夕相處,接著是十八相送、求婚遭拒、因病身亡,以及最後的化蝶雙飛,統統講了一遍。

  故事說完,尹玉聽得淚如雨下,楊玉環在那裡暗暗抹淚,就連廳內的婢女們聽完都掩面而泣。

  平復了心情,楊玉環對周鈞說道:「西廂記和梁祝,一喜一悲,說到底,卻還是後者更深省一些。」

  周鈞第一次聽見楊玉環開口,只覺此女發聲宛轉悠揚,卻真是有著一副天生的好嗓子。

  周鈞答道:「喜戲大多只可遠觀,不可近看;而悲戲大多感同身受,知衍世道。」

  楊玉環:「此言何解?」

  周鈞:「喜戲,旨在讓觀者能夠收穫喜悅。想要讓故事帶來喜悅,就必須迴避現實的真實和殘酷,將觀者擺在他者的角度上,用偶然和藏拙來化解現實給角色帶來的傷害。故而,喜戲只可遠觀,不可近看。」

  「而悲戲,旨在引起觀者的共鳴和感受,其中故事大多以真實為底稿,它與生活的本質更加貼近。觀者能夠在悲戲中看到現實生活的點滴,

  並且能在戲中看到真實的影子。故而,悲戲大多感同身受,知衍世道。」

  楊玉環愣在當場,仔細思慮著周鈞適才話中的一字一句。

  而尹玉則一頭霧水,開口問道:「你說的話,為何我聽不懂?」

  周鈞於是便換了一種方法,向尹玉解釋道:「倘若細細推敲西廂記的故事,可以發現,裡面類似團圓或是懲惡一類的劇情前,大多都有偶然或者巧合發生。試想一下,這些偶然或是巧合,假如沒有發生,那麼西廂記到了最後,是否還會有一個歡喜的結局?」

  尹玉聽了,若有所思。

  周鈞又說道:「然而,那些偶然和巧合,在現實之中,是很難一起發生的。所以,西廂記終究只是一部喜戲。」

  「再說梁祝,這個故事的原型其實來自於梁載言所著的《十道四蕃志》。那本書中,曾記載河南道汝南縣的一樁奇事:那祝英台,本是上虞祝氏女,偽為男裝遊學,與會稽梁山伯者同肄業,二人彼此相戀,卻終未成眷,二人死後,方得同冢。」

  「梁祝故事取自真人真事,因此它比起西廂記更加真實,更加貼合現實,所以,作為悲戲的它,更加令人深省一些。」

  見珠簾後的二女,一起陷入了沉思,周鈞最後說道:「倘若用一句話來闡明,那便是――所謂喜戲,看的是他人;所謂悲戲,看的卻是自己。」

  楊玉環聞言,身體一顫。

  沉默了許久,楊玉環朝著珠簾外的周鈞,輕輕點頭說道:「受教了。」

  周鈞道了一聲不敢。

  楊玉環停了片刻,問道:「這等好故事,周主事為何不尋人將其寫成話本?」

  周鈞:「已經請了北里的宋都知作為主筆。」

  楊玉環還未說話,一旁的尹玉聽了,頓時惱火問道:「可是那宋若娥?!」

  周鈞聽得對方口氣不佳,卻也不知曉此女怒從何來,只能道了一聲是。

  尹玉冷聲問道:「那西廂記,主筆有六人,為何周主事這次只請了宋若娥一人,此舉未免有些偏頗?」

  周鈞說道:「梁祝一書,某也是臨時起意。恰巧適逢洛陽職事,公務緊急,故而臨行之前,只來得及聯繫宋都知。」

  尹玉對周鈞的解釋明顯不滿意,還想再細問,卻被楊玉環止了話頭。

  後者朝周鈞笑著說道:「周主事對於悲喜的知解,卻是振聾發聵、聞所未聞,此等論調,與我思慮戲曲一道,大有裨益。」

  周鈞:「不過是些雜談,也不見得確鑿,讓娘子見笑了。」

  楊玉環搖搖頭,又說道:「『梁祝』話本他日若成,還請周主事捎借。」

  周鈞聞言,拱手說道:「那是一定。」

  楊玉環便開口讓婢女,將周鈞送出了門外。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uu看書 .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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