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殿下雖是太子,但依舊有很多事不知道(第一更)

  第208章 殿下雖是太子,但依舊有很多事不知道(第一更)

  正月初二,正午溫煦。

  李承乾坐在魏徵的床榻之前,右手按著他的脈門,細細的體察他的病情。

  神色明顯不錯的魏徵,好奇的看著李承乾,問道:「太子的腿疾如何了,今日陪陛下祭祀天地,還要過老臣這邊來?」

  「還好,孤的腿到了四月就可以全日行走,不像現在,半日就需要休息。」稍微停頓,李承乾說道:「孤的腿已經沒有根本問題,父皇叫孤去祭祀天地,本身就是為了告訴天地,大唐傳承無恙。」

  魏徵一愣,緩緩點頭,說道:「這麼說不出意外,于志寧要拜相了。」

  李承乾不明白為什麼魏徵說到這裡,他搖搖頭,說道:「還是差一些的,功不夠,於公在商議著做些什麼,彌補一下,以於公的為人和行事,一年之後,應該就功夠了。」

  于志寧,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前太子詹事,散騎常侍、銀青光祿大夫、黎陽縣公、黃門侍郎,編修《諫苑》,參與修撰《隋書》、《大唐儀禮》、《周易正義》、《尚書正義》、《留本司行格》。

  以他的身份,明顯就比普通的黃門侍郎要高一等,這就是奔著參知政事的位置去的。

  當然,若是說立刻參知政事,就如同李承乾說的那樣,他的功是不夠的。

  別看他是前太子詹事,但功依舊是不足的。

  對比劉泊。

  劉泊最早是後梁蕭銑的黃門侍郎,歸唐後,授南康都督府長史,給事中,御史中丞,尚書右丞,銀青光祿大夫、散騎常侍、擢黃門侍郎、上護軍等。

  劉泊的履歷相比于志寧絲毫不差,可即便是他,還是在做了三年黃門侍郎之後,才參知政事的。

  如今于志寧有希望在任黃門侍郎一年之後,就參知政事,已經是看在他做了多年的太子詹事份上了。

  李承乾抬頭看向魏徵,微微抱歉道:「孤是不是說多了。」

  「無妨。」魏徵搖搖頭,並不在意。

  李承乾繼續說道:「其實孤還是有些不明白,若是一切順利,父皇的心中,誰來任尚書左右僕射?」

  侯君集和張亮都沒有通過考驗,那是後面才會發生的事情,那麼在此之前的,在一切事情,若是誰都通過考驗,皇帝心中會怎麼樣?

  『若是一切順利。」魏徵略微思索,說道:「若是一切順利,楊師道會調任尚書左僕射,尚書右僕射大概會空缺,侯君集調任中書令,劉泊任侍中,于志寧參知政事,岑文本參知政事,褚遂良為黃門侍郎,馬周檢校中書侍郎,一切便安排妥當了。」

  李承乾緩緩點頭,的確,這樣最合理。

  「關鍵在於楊師道和侯君集。」魏徵輕嘆一聲,說道:「他們兩人如何抉擇。」

  「楊相?」李承乾有些發愣,怎麼這裡面還有楊師道的事情。

  「殿下雖是太子,但依舊有很多事情,是殿下所不知道的。」魏徵不由得輕嘆一聲。

  李承乾目光不由得一抬,他對楊師道的關注不多,因為楊師道和東宮的關係,向來疏遠。

  他們唯一的聯繫就是趙節。

  趙節是桂陽公主和故華州刺史趙慈景的兒子,趙慈景戰死之後,桂陽公主嫁楊師道,生楊豫之。

  前世趙節唆使李承乾謀逆被誅殺的時候,楊師道求情,但趙節還是死了,而楊師道被罷相,為吏部尚書。

  就像侯君集現在這樣。

  「楊師道當年任吏部侍郎時,壓制權貴做的不錯,親朋為避嫌疑也不敢求官,但他手上任命的官員大多都是庸才,陛下評價:楊師道出身豪門,不通下情,性行純善,但情實怯懦。」魏徵搖搖頭,說道:「如今風波迭起,

  他處身前線,陛下也在看他的處置之法有無改進,若是沒有,他更進一步就別想了。」

  李承乾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他點頭道:「如此說來,楊公最適合的,還真的只是中書令之位。」

  「那也是勉強,有的時候他狠不心來。」魏徵直接擺手,說道:「朝政行事寬嚴相濟,太寬容易出事,太嚴也是一樣。」

  「孤受教了。」李承乾點點頭。

  「這一年陛下會看看楊師道有無進步,但他的問題好說,成不了尚書左右僕射,便繼續任中書令便是,真正要命的是侯君集。」魏徵輕嘆一聲,看向李承乾說道:「殿下再勸勸他吧,臣總覺得他挺可惜的,如今朝中能獨當一面的帥才,除了他沒人了。」

  大唐立國以來,真正進行的十萬人以上的戰爭只有那麼幾次。

  總共也就出來那麼幾位統師,皇帝自己,李靖,侯君集,加上一個李。

  李靖現在完全隱退,皇帝親征又問題太大,那麼只剩下侯君集和李,

  而李最大的問題,是他是降將出身,難以服眾。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侯君集可惜嗎?

  李承乾抬頭,侯君集不可惜,當一個人有了破綻的時候,他的位置越高,造成的破壞就越嚴重。

  但是,就如同魏徵所言,就這麼廢掉侯君集太可惜了。

  侯君集不僅是軍中大將,同樣也是秦王府出身的皇帝嫡系,皇帝對他是有特殊感情的,所以在他的問題上,李承乾必須謹慎。

  略微沉吟,李承乾緩緩開口道:「孤可以勸他一勸,但孤的話,他能聽進多少,就看他了。」

  一切都要落到侯君集自己身上。

  「只能如此了。」魏徵抬頭看向前方,神色一時間有些感嘆。

  侯君集一步踏錯,最後弄到如今進退兩難的地步。

  李承乾鬆開魏徵的手腕,神色若有所思。

  魏徵笑笑,看向李承乾,說道:「殿下探脈,可知臣的脈象如何?」

  李承乾抬頭,緩緩的說道:「岳丈如今身體實際並無太大好轉,但同樣值得慶幸的,是也並無什麼惡化,如今在服用的各種人參湯藥,在孤看來,

  多是在彌補根基,等到根基重新夯實之後,身體便能好轉。」

  「能維持就好。」魏徵不在意的擺擺手,道:「老臣不求活多久,能看到家中有繼,便已經滿意了。」

  「阿嫂已經有孕了,阿耶還擔心什麼。」魏薇的聲音從堂外傳來,一身紅色繡裙,寬袖輕羅,一對金若隱若現,神色欣喜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李承乾回頭看向魏薇,笑著說道:「岳丈是在說你我,等孤腿腳好了,

  愛妃就懷上一個給岳丈看看。」

  「殿下說什麼呢!」魏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魏徵一眼,然後才輕輕福身道:「阿耶,可以用膳了。」

  「嗯!」魏徵點點頭,然後才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李承乾和魏薇趕緊上前扶,魏徵有些苦笑的說道:「老夫只是眼前有些模糊罷了,又不是看不見。」

  「還是小心些好。」李承乾扶魏徵起來,然後才一邊扶他出門,一邊說道:「到了岳丈這個年紀,最重要的,還是穩,最怕的是摔。」

  「好好好!」魏徵無奈的應了兩句,然後朝著前院而去。

  只不過在走出坊門的時候,魏徵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房中惟帳這一刻輕輕的晃動起來。

  魏王府,書房。

  柴令武坐在左側上首,看著李泰說道:「臣已經查過了,初五那日,陳國公還會出現在平康坊,其他一切按照之前的設計行事便是。」

  李泰點頭,他輕輕敲著桌案,半天之後,才緩緩的開口道:「表兄,說服陳國公並不難,難的是本王到如今都想不通,父皇究竟在想做什麼,明明徵伐高句麗在即,卻偏偏同時讓尚書左右僕射出缺,若僅僅是一個還好,但是兩個—.」

  尚書左右僕射同時出缺,這讓李泰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些沒有把握。

  柴令武略微思索,然後說道:「殿下,若是覺得不對的話,要不要停下來?」

  「不用。」李泰想都沒想,直接擺手,看向柴令武說道:「陳國公現在怕是對於成為宰相充滿了期望,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本王只需要告訴他真相,那麼他立刻就會崩潰。」

  李泰看看柴令武,搖頭道:「本王現在反而是擔心,他在知道了真相之後,胡亂做些什麼,最後亂了本王的計劃。」

  往前一步就是宰相職位,但偏偏一步被退入了深淵。

  「不會!」柴令武看向李泰,搖搖頭,說道:「陳國公戰場宿將,他不會輕易做些什麼的,但他一定會做些什麼,不過這就不會針對殿下,而是會針對..」

  「針對父皇!」李泰頓時明白了過來,隨即他搖頭道:「本王擔心的就是這個,他若是觸怒了父皇?」

  「陳國公沒那麼傻,觸怒陛下,是他最沒有辦法的最後一步,但他一定會做些什麼,而且以他的手段,試探陛下的同時,也不會讓任何人察覺到是自己做的手腳。」柴令武想了想,還是搖頭道:「臣想不通,臣怎麼都想不通陳國公會怎麼做?」

  「那便只有看著了,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李泰神色嚴肅下來,然後看向柴令武說道:「陳國公的事情按計劃就行,但房二自從回京之後就不出門,表兄,你得想辦法見他一面,不管未來如何,本王都需要房相的支持。」

  「是!」柴令武點頭,房玄齡如今雖然不再是尚書左僕射,但他是司空,是在尚書左僕射之上的司空,依舊還是宰相,只不過是無法觸碰尚書省的事務罷了。

  柴令武現在隱約的已經觸摸到了李泰的計劃,他知道這裡面,房玄齡的作用非常重要。

  而能不能拉房玄齡下水,關鍵便要看房遺愛!

  柴令武不知道李泰暗中謀劃的那件事,能不能將房玄齡拖住,

  但他知道,一旦房玄齡下水,加上侯君集和張亮,李泰便是和皇帝,也能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