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朝堂殿試

  楊廣靠著龍椅,頭頂龍冠,不怒自威。

  身為天子,能有出類拔萃的後輩摘得武魁,自然心底歡喜。

  但沒想到周揚竟然恃才放曠,大殿之上,如此傲慢。

  即便是唐公李淵覲見,也不敢放肆。

  更何況他這個唐公府女婿。

  竟敢不下跪?!

  「周揚,你可知這裡是何處?」

  「太極殿。」

  「又可知我是誰?」

  「當今聖上。」

  「既然你都知道,為何不跪!」

  說到最後,楊廣聲若驚雷。

  群臣靜若寒蟬。

  龍顏大怒下,誰敢造次。

  宇文化及更是落井下石。

  「陛下,此子目中無人,觸犯天家龍威,簡直大逆不道!應當拖出午門,斬首示眾!」

  右側高士廉和蕭瑀聞言臉色驟變。

  久處洛陽,他們深知楊廣和宇文化及對太原李家的心思。

  如若今日周揚被斬,宇文化及肯定會藉機發難。

  到時天子動了殺心,任憑是誰也保不住李淵。

  「陛下息怒,想必是周揚初登朝堂,被陛下龍威懾住,一時忘了禮數!」

  蕭瑀躬身出列解釋。

  「是啊,陛下,周揚尚且年輕,還請陛下給他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高士廉也幫忙求情。

  「蕭大人,高大人,不能因為你們與唐公李淵交好,便在朝堂上偏袒護私吧?如此至大隋於何處?又至陛下於何處?」

  宇文化及冷冷笑道。

  「你!」

  高士廉和蕭瑀驚怒交加。

  他們沒想到這位善用權術的當朝丞相搬弄是非,顛倒黑白的本事出神入化,信手拈來。

  難怪皇上如此器重。

  只是如果天子信以為真,不僅僅是周揚,連自己兩家都得受牽連。

  兩人趕緊拜倒。

  誠惶誠恐:「陛下明鑑,微臣只是不想大隋失去一位賢才!」

  同時悄然給周揚打眼色。

  跪下啊!

  難不成還真想斬立決嗎?

  卻見周揚巍然而立,處變不驚,並無任何懼色,更是在場所有人當中最為淡然的人。

  蕭瑀和高士廉驚疑不定。

  難道……這個後輩當真不怕死麼?

  「行了,幾位愛卿,不必爭論,我倒想聽聽周揚作何解釋。」

  楊廣不動聲色。

  他也有愛才之心,但若堂下之人當真有意冒犯皇家,即便新科狀元,也能忍痛嚴懲。

  天威不可侵!

  「陛下雄才偉略,志圖四方,此等雄心壯志是吾輩楷模,又怎麼會如某些錙銖必較之輩一般大驚小怪,小題大做。」

  周揚淡淡輕笑。

  扯淡誰不會?

  只要楊廣想聽,自己能吹出花!

  某些人居然還往自己和蕭瑀高士廉頭上扣屎盆子?

  好像誰不會似的。

  宇文化及聞言頓時臉色微變。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後輩?

  宇文成都更是怒不可遏。

  「周揚,你不過一個小小武狀元而已,也敢含沙射影出言中傷當朝丞相?!」

  「這江山姓楊,我只需尊奉陛下,又何須怕丞相呢?」

  「既然你尊奉天子,那為何不下跪,分明是故意有辱聖恩!」

  「呵呵,天子在心中,我雖未跪下,但心裡陛下重於泰山。倒是你,語文將軍,口口聲聲說陛下恪盡職守,卻在朝堂上大聲喧譁,至聖上於何處?莫非……只是陽奉陰違?」

  「你!」

  宇文成都被懟得啞口無言,怒火中燒。

  群臣無不錯愕。

  就連高士廉和蕭瑀也震驚不已。

  好一個能言善辯,巧舌如簧啊?

  誰能想到新科武狀元扯淡……不是,辯駁起來竟然如此滴水不漏。

  甚至連楊廣也龍顏大悅。

  「哈哈哈!好一個重於泰山,看來唐公李淵,當真培養了個國之棟樑啊!」

  「陛下,這廝分明在……」

  宇文成都見狀著急解釋。

  卻被宇文化及厲色打斷。

  「父親,他……」

  「閉嘴!難道你想再次惹得陛下龍顏大怒麼!」

  宇文化及低喝道。

  多年官場生涯讓他明白,此刻楊廣已不再怪罪周揚。

  如若再多言,只怕惹禍上身。

  宇文化及下意識地看向周揚,剛好迎上對方略帶挑釁的目光。

  眼中不由多了幾分深邃。

  好狂妄的小子?

  難道自己當真小瞧了?

  「眾卿家平身吧,周揚你上前來。」

  楊廣招了招手。

  周圍所有人都面露震驚。

  這意味著已得天子垂青,未來仕途不可限量啊!

  一同覲見的柴紹更是嫉妒眼紅不已。

  自己已是千牛備身,如今再中探花,都未曾有如此殊遇。

  沒想到周揚初登朝堂便能被皇上看中。

  憑什麼啊!

  只不過這裡是太極殿,就算柴紹如何不滿,也不敢造次。

  周揚緩緩走到護龍台前,他還是第一次看清這位歷史上「臭名昭著」的昏君。

  誠然,在很多故事,以及部分史料中,楊廣絕對配得上昏君二字。

  驕奢淫逸,寵信奸臣,昏庸無度,橫徵暴斂。

  以至於天下名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

  可掌管江山社稷者,從小飽讀詩書,又當真有幾個會是真的蠢貨?

  就如同楊廣。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的功績不亞於其父楊堅。

  修建大運河,後世蒙蔭上百年。

  征戰四方,揚大隋國威。

  只可惜出身太高,不識人間苦寒,又自視甚高,急功近利,這才讓大隋不過短短三十餘年便江山易主。

  「周揚,我且問你,如若朕現在命你統領三軍,平定邊境,你可會去?」

  「不去。」

  什麼?!

  滿堂皆驚!

  但忤逆天子,當真是開過以來第一人啊!

  蕭瑀和高士廉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

  有沒有搞錯?

  唐公女婿是嫌事兒不夠大是吧?

  還敢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只聽周揚繼續說道:「如今流寇四起,邊境突厥頻犯,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只有先懲治那些叛軍,方可驅除韃虜。」

  「你的意思,難道是要朕看著那幫突厥鼠輩侵我大隋江山社稷?」

  楊廣面無表情地問道。

  「非也,邊境突厥正是看亂臣賊子四處禍亂,這才有膽進犯,如若陛下平定四方定然威名遠播,震懾賊子。」

  周揚朗聲說道。

  他才不信楊廣當真不懂這些道理,無非是想出題考考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