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之下。
李秀寧和周揚對視而坐。
連她都未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和這個許多人看不起的寒門贅婿有如此溫馨的景象。
柔和的光映照著周揚的面龐。
那副英俊卻又帶著玩世不恭的氣質莫名生出幾分別樣的魅力。
一時間,讓李秀寧看得有些出神。
「喂,餵?我問你呢?」
「嗯?什麼?」
「我說是不是等面見天子之後,就可以回太原了?」
周揚淡淡地問道。
洛陽雖好,終是勾心鬥角,不及太原自在。
「那不一定,如若得到聖上恩澤,必定會封官就職,或許留在洛陽也說不一定。」
李秀寧恍然回過神,語氣間有些尷尬。
「留在洛陽?那有沒有什麼可以不用留在洛陽的辦法?」
「不留下?」
李秀寧秀眉微蹙。
「身為武狀元,自然會受到天子器重,如果不留在洛陽,那只會是派去征戰沙場,你想去麼?」
即便名列武科一甲,她也不認為周揚如今就足夠調兵遣將。
戰場上真正的生死相搏,和紙上談兵如隔天塹。
「不想。」
周揚毫不遲疑。
「可我也不想留在洛陽。」
「你!」
「誒,這醒酒湯當真不錯,你也多喝幾口。」
眼見李秀寧又要發難,周揚眼疾手快,直接拿起湯匙餵進對方嘴裡。
「唔……」
「好吃吧?那多吃點。」
周揚手上不停。
李秀寧原本還有些抗拒,可她漸漸發現有些不對勁。
自己不僅和周揚同食一碗湯,甚至還要對方餵。
身為大隋將軍,她何曾與人如此親密過。
不知不覺間,兩朵彩霞飛上臉頰,粉艷嬌嫩。
耳根更是紅得發燙。
可……
這種感覺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壞?
「咦?你臉怎麼這麼紅?還這麼燙?屋裡很熱嗎?」
周揚見狀伸手摸了摸。
「你幹嘛?」
李秀寧頓時如同受驚的鳥兒般跳了起來,羞得柳眉倒豎。
「我看看你有沒有事啊?」
周揚滿臉茫然。
「我……我能有什麼事?你有事才對,我好心送湯來,結果你居然舉止輕佻。
卑鄙!
無恥!」
李秀寧心尖猛跳,驚慌失措間下意識起身匆匆出門,只是嘴角還是忍不住的上揚。
「……搞什麼?」
周揚莫名其妙。
「喜怒無常,難怪老丈人當初要定下婚約,不然這脾氣,哪裡嫁得出去啊。」
說著,他繼續享受那可口的夜宵。
……
第二日。
一大早,靠山王楊林便命人送來了神兵游龍劍。
引得李宅上下紛紛好奇。
「姐夫,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所謂的神兵利器呢,要不趕緊打開看看?」
李世民興致勃勃。
「對啊,姐夫,看看到底是這寶劍厲害,還是我厲害!」
李元霸也躍躍欲試。
「哈哈,要是你真能跟劍比,那就天下無敵了。」
周揚調笑道。
李家上下也是議論紛紛,言辭間充滿期待。
眾人矚目下,周揚打開錦布包裹的長盒。
只見裡面放著柄兩尺有餘的寶劍。
劍鞘烏黑,雕紋精緻,低調莊嚴,霸氣外露。
劍柄由精鋼所制,外包烏木,點綴紅寶石,熠熠生輝。
周揚手握劍柄,順勢拔出。
頓時感覺如有一龍在手,心生豪邁。
「噌——!」
劍鋒出鞘,白虹閃爍,伴隨著微微嗡鳴聲,在陽光下,璀璨奪目。
劍身處還刻有一段銘文。
「游龍當歸海,海不迎我自來也」!
「哇!」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感嘆之聲。
「這寶劍當真非同凡響啊!只看一眼,我便有種後背發涼的感覺!」
「是啊!想那靠山王是何等厲害的人物,竟然能將這等兵器送給姑爺,可見是多麼的看重啊!」
「沒錯,外面還傳聞說姑爺是個只會吃軟飯的上門女婿,簡直是無稽之談!」
就連李世民也心生羨慕。
身為名門子弟,他見過的上等兵器不在少數,但卻從未見過這般鋒利霸氣的寶劍。
當真沒想到靠山王竟然是送如此貴重的禮物。
「姐夫,這寶劍想必威力不凡,要不先試試?」
「那你們可退後些,免得傷著。」
周揚感受著劍柄傳來的觸感。
似乎有某種共鳴,與自己心意相通。
刷——!
他下意識地揮動。
只見寒芒還是閃過,伴隨著一聲悶響,面前石桌應聲列成兩半。
「當真是把神兵啊!」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元霸此刻也被周揚的氣場震懾住。
如同天地霸主,劍鋒所致,所向披靡!
亦如同無上君王,神威赫赫。
甚至周揚莫名生出一腔熱血壯志。
如若不斬盡這天下紛擾,又如何對得起手中神兵?
……
兩日後。
皇城,太極殿。
群臣側立在旁,楊廣高坐龍位,睥睨天下。
今日,是武科一甲進宮面聖的日子。
也是青年才俊名揚天下,拜官領賞的機會。
「陛下,一甲三人已在殿外恭候多時。」
宦官俯首帖耳道。
「宣他們進殿吧。」
楊廣龍袖一揮,傲然道。
「宣——!武科一甲進殿!」
宦官高喊。
周揚三人依次進入。
柴紹與新文禮立刻拜倒,行君臣之禮。
「微臣柴紹,參見陛下。」
「草民新文禮,參見陛下。」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周揚只是微微躬身。
「草民周揚,參見聖上。」
「大膽周揚,見到聖上為何不下跪!」
一旁司儀朗大喝道。
作為專門負責皇家禮儀的大臣,自然不能無視周揚這等觸犯聖上威嚴之舉。
群臣同樣臉色微變。
即便是武狀元,朝堂之上也不能放肆。
倒是柴紹和宇文化及父子心中暗自冷笑。
當真是不懂規矩的山野莽夫。
這下,有好戲看了。
就連楊廣眼中也閃過一絲怒色,冷聲道:「周揚,你可知罪?」
「聖上,不知草民何罪之有啊。」
周揚淡然輕笑道。
他可是接受了現代高等教育的三好青年,跪天跪地跪父母,可沒人教過他要跪皇帝。
呼——!
群臣倒吸一口冷氣。
這怕不是想殿試當日直接被拖出午門斬首吧?
竟然敢用這種口氣和天子說話
就連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都驚詫不已。
這廝……
何來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