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幹了什麼？」
吐蕃大相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幾步衝到了劉成的面前，一把就揪住了劉成衣領。
他生氣了。
他很生氣。
「你要是今天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就別想走出這座營帳。」
說實話，尚囊還是挺喜歡劉成這個幕僚的。
但是呢。
作為吐蕃人的大相，對於劉成這個漢人，他一直都有所提防。
一直都不敢重用。
要不是這次來大唐，想著帶一個漢人，會更加方便，他也不會帶著劉成。
他也沒有想到，劉成敢自作主張，把事情泄露給了李預的人。
「咳咳，尚囊大人，你不要激動，你先聽我說。」
劉成有些緊張，他是在賭。
賭尚囊不會輕易地殺他。
因為他很清楚，尚囊是吐蕃人，對大唐不了解，他們來到大唐，必須要有一個能夠信得過的人，又了解大唐的人給他們做嚮導才放心。
他現在對吐蕃人有用。
所以，吐蕃人不會輕易地殺他。
要是他過了這一關，得到了尚囊的信任，就能夠為自己掙得更多的籌碼了。
「好，你說，我倒要聽聽，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尚囊鬆開了劉成，緩緩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著劉成的狡辯。
「大相，這不都是你交代我這麼做的嗎？」
讓尚囊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劉成，一開口就是倒打一耙。
居然厚顏無恥地說，是他交代的？
有沒有交代劉成做這樣的事情，他自己難道不清楚嗎？
「我什麼時候讓你背叛我了？」
尚囊冷笑著說道。
「不是，大相，你忘了，你讓我去結交那個蘇文淵，還讓我在何時的時機，可以透露給他一些消息。」
劉成提醒到。
「你！」
尚囊氣急，說道：「我讓你透露給他的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消息，又不是讓你把我們的底兒都給掀了！」
「大相大人，您聽我解釋啊，其實這事兒吧，我早就想過了，讓李預知道，我們又要再次倒向大唐太子，對於大唐太子那邊，或許說是不利的。
但是對於我們來說，是沒有多大的影響的，甚至說，有些許好處。」
劉成笑著說道。
「嗯？」
尚囊聽劉成這麼一說，突然發現，好像真的是這麼回事兒。
讓李預知道了，對他來說，又有什麼損失呢？
不但沒有損失，甚至還可能是，在李預知道，他們想要跟太子李承乾合作後，會再次價碼，給他更多好處？
當然，這只是有可能。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李預會惱羞成怒，直接對吐蕃軍隊動手。
「大相，你不是說過嗎？咱們這次來大唐的目的，就是要找機會削弱大唐的實力，想要削弱大唐的實力，那就讓大唐越亂越好。
我現在做的，就是在努力地把事情攪亂啊……」
劉成廢了很大的勁兒，終於是解釋清楚了。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
但是他說的話，在吐蕃大相尚囊看來，很合理。
「這麼說……你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吐蕃好？」
尚囊沉吟片刻之後，說道。
「是啊，大相，我做這些，當然是為了吐蕃好啊。」
劉成道：「大相，其實我知道，我雖然是您的幕僚，但是這些年，你一直都不是那麼相信我。
我知道是為什麼。
因為我是漢人。
是唐人。
我能理解，畢竟我不是吐蕃人，你們吐蕃人不相信我，都是應該的。
在我們漢人這邊，一直都有一句俗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你們提防著我也都是應該的。
但是……
大相！
我劉成，雖然是漢人。
但是我在隋朝的時候，就因為戰亂，進入了吐蕃生活。
在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時候，是大相你收留了我。
是你讓我又活得像個人樣。
同樣的，在我們漢人的俗語中，也有一句俗語，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大相，你信我！
從進入吐蕃，到現在，我已經在吐蕃生活了十幾年了，我的半輩子都是在吐蕃。
可以說，我現在對吐蕃的感情，早已經超過了大唐了。
真要算起來，大唐建國才幾年？
在跟大相你來大唐之前，我都沒有在大唐生活過哪怕一天。
實話跟你說吧，大相，我早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吐蕃人了。
但是……
大相。
雖然我自己已經把我自己當成了吐蕃人了，但是吐蕃人一直都沒有接納我這個吐蕃人。
你們還一直把我當成唐人來看待。
你們把我當外人，排擠我，不相信我。
我這心裡真的是……
大相，其實我一直都想爭口氣。
想要向你們證明，我是吐蕃人。
想要向你們證明，我會為了吐蕃人的利益而奮鬥。
不為別的。
我就是要讓你們知道，不是土生土長的吐蕃人，才會為吐蕃作戰，我劉成，一個在吐蕃生活了大半輩子的漢人，也會為了自己熱愛的那片土地而戰鬥！」
劉成說得很動情。
尚囊聽得很感動。
他回想著，自己這些年，對劉成的區別對待。
想著自己這些年，對劉成的提防。
突然感覺，自己好慚愧。
然後他想著，這些年自己交代給劉成做的事情。
劉成都做得有模有樣的。
從來都不挑三揀四。
只要是給他的任務，他都會認真對待。
哪裡像有些吐蕃的讀書人，一個個眼睛都朝天看，這樣不做，那樣不適合他的身份……
越想，尚囊就看眼前的流程越是順眼。
他也就越是覺得，劉成是個好幕僚。
劉成是個好人啊！
這些年，我是不是想多了？
「嗚嗚嗚……」
不知道是說得太動情，還是這些年的委屈趨勢，劉成居然嗚嗚地痛苦了起來。
真是……
一個大男人流淚。
尚囊大相最受不得這個。
「唉，好了，劉先生，我知道了。有了你今天的這一些肺腑之言，我以後也就不再把你當做外人了。
不再把你當成漢人了。
你，劉先生，以後就是我們吐蕃人。
你說得沒錯。
你在吐蕃生活的時間，比在大唐生活的時間都長，誰能說你是唐人呢？」
尚囊有些感慨。
他真沒有想到，劉成會是……居然是一個吐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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