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敵在承乾殿

  李世民倒是看得開。

  先不說在長安的父皇李淵,這一兩年為他添了多少弟弟。

  便是現在非常時期,按歲數來算,喊尉遲一聲叔他是能接受的。

  這可就嚇壞了尉遲敬德和杜如晦。

  李預被蘇彩櫻拉著,蘇家人的注意力也全在李預身上。

  李世民便示意二人找個地說話。

  「小李,你跟蘇家幾位大人聊聊,我許久未見叔叔們了,有些話說!」

  「好好,你們自便,就當是自己家好了!」

  李預正想說話,李世民就打斷道:「你別害羞,一會就回來!」

  說罷就帶著尉遲敬德和杜如晦一起走開。

  等到了後院,見四下無人後,李世民才一把揪下頭上的金飾,怒道:「這事朕不想讓別人再知道,你們懂朕的意思吧!」

  尉遲敬德和杜如晦這才點點頭。

  李世民轉過身來,才看向尉遲敬德和杜如晦,說道:「你們有話要問吧!」

  尉遲敬德連忙半跪在地。

  「陛下,臣有大大的疑惑,聽李預所言,是你要造反!」

  杜如晦也放好手中的罈子,半跪在地,「陛下,陛下曾言,要做一位賢明聖主,為天下百姓謀利,既以軍功鎮四海,再以賢德治天下,為何今日要做出此舉,臣也有惑!」

  「就為了這事?」李世民盯著兩人。

  見兩人態度誠懇,這才嘆息一聲,「就為了這事,你們也沒必要千里迢迢跟了一路吧,若是你們能回長安,協助玄齡主持大局,豈有朕昨夜遇險!」

  說罷,李世民才指向腰腹,尉遲敬德和杜如晦看去,那錦緞衣袍中,尚有淡淡的血跡。

  先前就聽李預所言,老李受傷了,可沒想到傷的這樣重。

  「這……」

  尉遲敬德有些動容,曾經征戰沙場,無數次遇險,陛下都未傷及分毫,可沒想到現在卻遭此重創。

  「臣知罪!」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氣,才淡然道:「起來吧,朕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你們也是兼聽則明,偏信則暗,這次來了也好,隨朕出去領了大軍,隨後撥亂反正!」

  「陛下!」

  杜如晦重重把頭磕在地上,鄭重道:「切不可再與李預如此紛亂下去了,臣斗膽直言,還請陛下表明身份,當務之急需以社稷為重,長安還需你主持大局,只要李預明白了陛下的苦心,那這場動盪才會平息。」

  「動盪?什麼動盪?」

  李世民奇了怪了,怎麼杜如晦一副聽不明白他的話。

  「先起來,被人看到不好!」

  「臣願一直保持如此,若陛下還是執迷不悟,那臣就在這裡跪下去,並會向李預表明一切!」

  李世民皺眉道:「克明,你瘋了?」

  杜如晦沉聲道:「臣沒瘋,臣只是不想大唐陷入動盪,如今長安太子監國,已經統領大軍南下,要誅殺李預!」

  「吐蕃本意和親,太子殿下已經同意將江夏郡主李雪雁嫁過去,奈何郡主被李預指導後潛逃,失信於吐蕃,如今吐蕃已經大軍壓境。」

  尉遲敬德也嘆息道:「加上河北高句麗犯境,這周邊各大番邦都意圖染指大唐疆域,貪圖那畝產數千斤的糧食作物,這段時間以來,不少耕種了高產糧種的田地皆被侵占。」

  「陛下,大唐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了,再跟李預玩鬧下去,那陛下所言的惕前朝禍事又將重演了!」

  前朝舊事,不就是江都兵變,隋煬帝楊廣與世家門閥割裂,高句麗犯境,吐谷渾復國,吐蕃大軍壓境。

  如今依舊是江都周邊,依舊是世家門閥與他李世民割裂,依舊是四境皆有兵鋒漸起。

  李世民面色凝重,看向兩位跟了他一路的老臣,冷哼了一聲。

  「你們以為朕是在跟李預胡鬧?」

  見兩人不答,李世民才無奈道:「你們一個身為右武侯大將軍,一個為尚書令,兵部尚書,這次來了金陵城被官軍所抓,你們想想這是什麼情況?」

  尉遲敬德說道:「臣與克明並未表露身份,加上一路打聽李預蹤跡,興許其中有些誤會,這在所難免!」

  「糊塗!」

  李世民猛然生起氣來,來回踱步,指著兩人氣呼呼的道:「你們至今以為是朕在胡鬧,是朕要造反?」

  「朕且問你們兩個,朕只不過離開長安數月,為何會天下大亂?是因為李預要造反?」

  「朕時常微服私訪,但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牆,每次出巡考察民情,哪裡不是天下承平,百姓不敢言有怨言,那時候朕時常想,朕做的還不錯。可這次跟著李預出遊,朕才真正見識了大唐是何等風貌!」

  杜如晦疑惑道:「是何等風貌?」

  「還用朕來跟你們說明白嗎?什麼叫官匪勾結,什麼叫世道黑暗,且聽朕跟你們說說,朕化名李淳罡後一路所行所見!」

  李世民氣呼呼的,將江夏一地的境況,以及沿途所見的各種不平事說了出來。

  尉遲敬德和杜如晦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官吏在任內會如此的欺上瞞下。

  士紳地主竭盡了欺壓之能。

  在一些大城還算眾口鑠金,這幫官吏還有所收斂,可一旦深入民間,便可以看到百姓過的是什麼苦難日子。

  杜如晦聽的心驚肉跳,沒想到朝堂制定的效仿文景之治,再加上李預助力的大唐耕種,讓大唐沒有饑民,卻被一群門閥掌控的官僚體系給弄的欺上瞞下。

  豢養的私兵化為盜匪,欺男霸女不算,還得魚肉鄉里。

  唐朝律法在這些地方,不說百姓不識,便是有人告官,也只能弄個黑白顛倒。

  本來他們作為高高在上的朝堂重臣,是知道一些黑幕的,但整個王朝的運轉還算流暢,這些旁枝末節可以不在考量的範圍內。

  可經陛下這麼一說,大唐這帝國病的不輕。

  「可陛下,這只需回到長安,整頓吏治,加快壓制門閥的力量便能有成效的,為何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個自己反自己呢?」

  李世民怒道:「朕難道沒想過這些?你可知朕同李預在江夏,只不過掃清了一些盜匪,便有多少百姓誓死相隨麼?」

  「僅僅幾個小鎮,便有無數百姓齊聲應和,克明,你須知這是我與李預,若是有一些有心之人刻意煽動,這大唐的反叛就不是如今的境況了,而是一場難以計量的浩劫!」

  「朕難道想不明白這些道理嗎?朕就是因為想明白了,所以才與李預一起遊走四方,不說收買民心,只需要真與李預站出去振臂一呼,那大唐就會有無數的百姓站出來,毀了大唐基業!」

  杜如晦無奈一嘆,「所以,陛下,這反叛一事,不得不繼續下去麼?」

  說到這裡,杜如晦的語氣已經軟化下來。

  大唐的這些頑疾,或許這樣快刀斬亂麻也是個方法,只不過讓當今陛下來做,有損這千古英名。

  李世民卻冷笑一聲,「克明,你們或許搞錯了,不是朕與李預在反叛,真正的反賊,在長安,在東宮,在承乾殿呢?」

  杜如晦和尉遲敬德陡然一震,這又是什麼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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