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5章:藥殺水河

  從城中大營出來,李承乾的心中本就窩著一團火,結果隨後而來的一則消息,讓這股火直接衝到了腦門,差點沒將他氣暈過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陛下!」

  李承乾身形左右晃蕩,李道宗連忙扶了上去,足足緩了上百息,他才算緩過這口氣。

  先被阿拉伯人擺了一道,現又被吐蕃算計一通,既然想死,那就成全你。

  李承乾咬牙切齒:「拿輿圖來。」

  隨行的兩個秘書吏,一人拽住一邊,將輿圖懸空攤開。

  松贊干布逃出弓月城,越過伊利河不知所蹤,從輿圖上看,伊利河的北邊皆是陡峭高山,而南邊就是昆凌城,那裡現在已經被唐軍控制,往南往北都是死路一條,往東更不可能,東南方向是天山,這個季節天山還未化凍,一頭扎進去十死無生,至於東北咽麫方向,更是早都被突厥軍掌控,如此,那就只剩下一條路了,李承乾的手指,順著輿圖往西划去。

  穿過碎葉河,進入戈壁灘中,然後再淌過藥殺水河,進入沙漠中,橫穿沙漠,就可抵達烏清河,到時,既可以順河而上去火尋城,也可以順河而下去安息城投奔阿拉伯人。

  沒錯了,唯一的生路,就是往西逃竄,算算時間,他現在應該已經是過了碎葉河了,要想抓住他,那只有在進入沙漠前堵住他,藥殺水河是唯一的機會。

  李承乾陰冷著臉招招手,負責護駕的肖晗小步上前。

  「你帶神威軍協同禁軍,去將松贊干布給朕抓回來。」

  肖晗沒有過多言語,躬身抱拳後,轉身就走。

  李道宗有些擔憂道:「陛下,神威軍加上禁軍,不過三千餘人,松贊干布畢竟還有一萬親軍,是不是有些不太保險,要不要,從玄甲軍中在調撥一營?」

  「不用,守好疏勒才是要事。」李承乾斬釘截鐵的搖搖頭。

  不多時,一營軍士闖出疏勒城,向著北邊漸漸沒了蹤影。

  藥殺水河,源頭起自鹹海,其水流走勢,自北向南沿著天山山脈,貫穿西域大部,曾經的昭武九姓,就在藥殺水河邊上繁衍生息,後來,昭武九姓跟著突厥一起降唐,全族內遷去了雲中,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就小十年。

  短短十來年,藥殺水河畔已經再尋不到一絲人類活動的痕跡,茂密的植被和動物,占據了這塊風水寶地。

  在藥殺水河中游,原本筆直的河床突然拐了一個六十度的灣,此灣名喚仙鹿灣,因為有許多麋鹿經常來此河水,所以有了這麼一個名字,在仙鹿灣的北邊,是炙熱的沙漠,而在仙鹿灣的南邊,是一大片綠意盎然的草場,草場和沙漠,只有一河之隔,由此可見,西域環境的變化多端。

  此時,一隊麋鹿正低著頭在河邊喝水,突然間,犄角最粗壯的頭鹿抬起了頭,眼神迷惑的看向了東邊。

  碧綠藍天之下,一道黑點由小到大,大地也隨之震動了起來,頭鹿一聲尖叫,鹿群立刻向相反方向跑去。

  連著兩日,每日只短暫歇息一兩個時辰,神威軍和禁軍諸人,神色疲憊滿身風塵。

  肖晗跳下馬,走到河邊,也不管水髒不髒,用手捧起就喝,清涼的河水順著胸腔,將身體的睏乏一掃而光,肖晗順著河畔上下走了走,確認沒有一絲大軍行過的痕跡後,才算鬆了一口氣。

  「看來,吐蕃人是還沒到。」

  一旁的禁軍中郎將說出了顯而易見的結論。

  肖晗點點頭,取出隨身攜帶的輿圖,結合周圍環境,對比一番後,說道:「這裡應該就是仙鹿灣了。」

  「這一段河水,深不過小腿,水流又平緩,是最適合渡河的地方。」禁軍中郎將說道。

  藥殺水河上游,雖然水勢也平緩,但其深度,足夠沒過兩個成年男子,在沒有船隻的情況下,想要憑藉人力,帶著馬和甲冑兵器一起過河,無異於痴人說夢,而下游那一段,處在唐軍控制區域之內,吐蕃人肯定是不敢去那邊的,所以他們只能是從中游過河,而中游這一段,適合連人帶馬一同過河的,除了仙鹿灣外,還有一處,肖晗手指向了上游十里處的石良渡:「這裡雖然渡河條件不如仙鹿灣,但咬咬牙,也能趟過去。」

  禁軍中郎將贊同的點點頭,肖晗這時突然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這樣吧,你們禁軍去石良渡,我神威軍留守仙鹿灣,如此吐蕃人怎麼也都繞不過我們,一旦他們露了面,咱們以三發藍煙令箭為號,只要見到信號,你我兩部即刻互相支援,如何?」

  禁軍中郎將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他看了兩眼肖晗,小心翼翼道:「肖將軍,不如就由我禁軍駐守在這……」

  話沒說完,肖晗臉上的笑容就沒了,只見他稍稍晃晃頭,擺出官長架子道:「就這麼辦吧。」

  禁軍中郎將心中罵著娘,無可奈何的點點頭,沒辦法,誰讓官大一級壓死人呢,更何況,肖晗還比他大三級。

  禁軍一部兩千人,在仙鹿灣稍作休息之後,接著向石良渡奔去。

  石良渡,原先是昭武石國的棲息地,這裡有一個廢棄的渡口,曾經石國人,就從這裡渡河,來往於藥殺水河兩岸,現在,站在這個已經荒蕪的渡口遺址上,看著那比仙鹿灣湍急了兩三倍的河水,一個禁軍校尉,忍不住罵道:「神威軍這些王八蛋,胃口可是真大,區區一千人,竟然想獨自吃了吐蕃人,也不怕把自己撐死了。」

  另一個校尉不解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他們不是說了,發現吐蕃人後發號箭,咱們互相支援嗎?」

  剛剛說話的校尉,白了眼同僚:「你傻不傻,你看看這河水,這麼湍急,吐蕃人又不傻,他們要是想過河,幹嘛不走好走的仙鹿灣,非得自己找罪受,跑到這裡來過河?肖晗那個狗東西,擺明了就是尋個由頭,將咱們打發走,想要獨占功勞。」

  「不能吧,衛國公不是說,松贊干布身邊還跟著一萬親軍嗎?神威軍再厲害,也不過一千來人,他們要是放跑了吐蕃人,那陛下肯定不會輕饒了他們,神威軍不會這麼膽大吧?」

  「哼哼,那幫王八蛋,平日裡張嘴閉嘴天下第一軍,他們的馬,都是從皇家馬廄培育出來的上等寶馬,他們的盔甲,都是少府製造局那些大匠,一件一件親手打出來的,我有個族弟,就在少府製造局辦差,聽他說,神威軍的盔甲,在測試的時候,三個大漢,連著砍斷了五把刀,才算是劈出了一道口子,這群王八蛋的刀就不用說了,之前和咱們演訓得時候,人家不是一刀,就將咱們的這破玩意,給砍成兩節了嗎?我他娘的要是有這裝備,別說一千對一萬了,就是十萬我也敢幹,況且,吐蕃人從弓月城倉皇逃出,那一萬人,現在就是喪家之犬,有什麼好怕的。」

  手下嘟嘟囔囔的說個不停,算是徹底將禁軍中郎將心裡的氣給勾起來了:「都閉嘴,現在說這些屁話有什麼用,有種,你當面去肖晗那狗…」話音一滯,又轉而道:「有種去人家跟前說去,沒種,就老老實實挖壕溝去,說不定,吐蕃人還就真的從咱們這邊來了呢。」

  雖然知道遇到吐蕃人的概率很低,但禁軍士卒還是一絲不苟的挖起了壕溝。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睏乏到極致的禁軍士卒,以地為床以天為被,頭頂著皓月,裹著披風,蜷縮在一人高的壕溝中,深深睡了過去。

  此時,在距離石良渡七十里的戈壁灘和草原交界處,從弓月城僥倖逃出的一萬吐蕃軍,也都躺在地上,只不過和禁軍不同的是,這些吐蕃人連披風都沒有,只能互相之間緊緊擠在一起,以這種方式來抵禦晚上的涼風。

  在不遠處,唯一的一座帳篷中,松贊干布和論科耳以及論欽陵也擁擠在一起,從出生那時起,松贊干布還從未像現在這般狼狽憋屈過,聽著論欽陵的呼嚕聲,他憤然起身,出了帳篷。

  漫天星辰,微微涼風,此等良辰美景,讓心中的那股火氣弱了些。

  松贊干布長嘆一聲,突然,身後響起一道聲音:「大王要是覺得不習慣,那臣將論欽陵叫出來,臣和她就跟在將士們在外面睡吧,自從弓月城出來,大王一路也沒怎麼休息過,今夜,就好好睡一覺吧,明日過了藥殺水河,咱們就徹底安全了。」

  此時,還能這麼關心自己的,也就剩下這位老王叔了,松贊干布鼻子一酸,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哽咽道:「王叔,你說尚囊現在,會不會已經被唐人殺了。」

  論科耳張張嘴,本想安慰安慰小侄子,但最終,他又什麼都沒說。

  唐人又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大善人,他們也沒什麼聖母心,被人算計了一道,還造成了不少的傷亡,他們肯定是會進行報復的,別說尚囊難有活路了,估計弓月城中的所有人,都怕是要成為唐軍得發泄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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