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的天平漸漸向唐軍傾斜。【,無錯章節閱讀】
此刻還能站著的吐蕃軍卒,已然不足二十人。
隨著玄甲軍的攻勢越發凌冽,終於,他們堅持不住了,扔掉武器扭頭就跑,有人要追,殷立成連忙喝止:「別追了,趕緊撤。」
從剛開始的驚慌失措中回過神來後,唐軍漸漸穩住了陣腳,殷立成在城中心布置了數道防線,自以為勝券在握的吐蕃軍,有些輕敵,認為唐軍也不過如此,等他們推進到城中心時,毫無意外,落入了玄甲軍的包圍圈中。
小巷,屋宅,房頂,唐軍能藏身在任何地方,隨時隨地從任何方向,都有可能射來冷箭。
吐蕃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這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進行巷戰,沒有一絲經驗,沒有一絲頭緒,一個個如無頭蒼蠅一般,被唐軍分割,然後包圍,繼而殲滅。
衝進城中的三千騎,莫名其妙就折損了一大半,帶隊的三個千戶,更是只有一人倖存。
祿東贊不明白,以往只要攻進城中,那基本就代表著勝利,怎麼現在不費吹灰之力的進城了,反倒被搞得灰頭土臉的。
「怎麼回事,為什麼還沒有擊潰唐軍?」
倖存的千戶,肩膀滲著血,戰戰兢兢道:「大…大人,唐…唐軍像鬼一樣,他們在城裡神出鬼沒,隨時都有冷箭,隨時都有人突然掉了腦袋,好多人連唐軍的面都沒見著,就莫名其妙死了,我…我還沒打過這種仗。」
祿東贊不知道千戶在說一樣,在他看來,所有的理由說辭,都是無能之人給自己的開脫,他憎惡的揮揮手,兩個親兵立馬將這千戶拉了下去。
「大人饒命,大人……」
求饒之聲戛然而止,祿東贊看著將天映個通紅的車師城,親自率軍進入城內。
車師城只有兩個城門,吐蕃軍從東西兩個方向,將玄甲軍包圍在了城中,看樣子,他們是想將這股唐軍直接殲滅。
夜色下,玄甲軍士卒兩三人一隊,活躍在街頭巷尾,身上的黑甲,給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祿東贊悠哉的騎在馬上,他正帶人從西邊往城中心靠近,走著走著,他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硝煙味。
這味道,很熟悉。
好像……
好像是火藥的味道。
祿東贊往兩邊看去,隱隱約約間,可見閃爍的火星,心中頓生不妙,不等有所反應,下一秒,只聽爆炸聲四起。
唐軍引爆了多少火藥不知道,反正整個車師城都抖了三抖,許多離爆破點近的士卒,眨眼間就成了碎肉。
當祿東贊空蕩蕩的腦袋清醒過來時,耳邊都是哀嚎之聲。
唐軍這些躲在陰暗角落裡的臭蟲,竟然如此的卑鄙,這一波偷襲,起碼傷了他們千人。
祿東贊氣的差點沒咬碎了牙。
「放火,放火,給我燒死他們!」
一隊士卒,抱著火油罐,衝進了一旁的小巷之中。
一息,兩息,十息,二十息,遲遲不見火光升起,也遲遲不見他們出來。
祿東贊又派了一隊士卒去查看,這一次,倒是有了動靜,只不過,響起的卻是慘叫聲。
沒多久,兩個吐蕃軍卒神色驚恐的跑出,一邊跑,一邊還語無次序的喊著什麼鬼神。
祿東贊令親兵將他們帶來,詢問一番後才明白,原來,唐軍就藏在這些小巷房屋之中。
搞明白狀況後,吐蕃軍卒二十人為一隊,一屋一院的搜尋了起來。
這個法子很有效,玄甲軍的活動區域,被壓縮的越來越小。
吐蕃軍有著絕對人數優勢,每隊之間的距離不會超過五十米,當唐軍對一隊發起偷襲時,不足十幾息,就能有兩三隊吐蕃軍趕來支援。
吐蕃軍的推入越來越深,玄甲軍的傷亡也越來越多。
殷立成已經能聽到廝殺聲了。
「將軍,快撤,東邊摸上來了兩隊吐蕃人。」
親兵有些著急,殷立成看著傳來聲音的方向,嗓音嘶啞道:「咱們還有多少人?」
軍中司馬回道:「第一道防線第二道防線都被突破了,估計剩下的應該不多了。」
說著,他有些抱怨又有些後悔,嘆了一聲道:「就不應該將人分的那麼散,現在好了,被分而殲之的反倒是我們了。」
殷立成一陣沉默。
說實話,他也有些後悔。
剛開始,吐蕃軍人數少,唐軍分成一小隊一小隊的沒什麼問題,但當吐蕃軍大部進城之後,他應該及時將軍隊聚集起來的。
在絕對人數優勢面前,唐軍還三五成群的散布在城中,這就給了人家逐個擊破的機會。
殷立成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如今最重要的,還是要保證吐蕃軍不會突入到後方。
「我去吸引吐蕃人的注意力,你找機會突圍去庭州吧,不論如何,一定要堅持到總管他們回師,車師現在是無力回天了,絕對不能再讓吐蕃人突破庭州,一旦庭州再失,那總管和執失將軍,可就真的危險了。」
對視幾息,軍中司馬默默抽出刀道:「你是一軍主將,還是我去吸引吐蕃人吧。」
話落,他轉身就要走,殷立成一把拉住了他:「戰況到如此地步,實乃殷某無能之罪,某愧對陛下信任,某愧對底下兄弟,我已無顏苟活,陳兄,你我同僚數載,還請給我一個恕罪的機會。」
司馬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
等他離開之後,殷立成面向靈州方向,重重一跪。
「唐…唐人,放下刀,我們可以留你們一命。」
六七個帶傷的玄甲軍士卒,被兩隊吐蕃軍團團圍住,一個吐蕃士卒,操著蹩腳的漢話,試圖勸降他們。
「伍…伍長,咱們降嗎?」
一個年輕些的士卒,看向了一旁的老卒。
老卒小腹流著血,看了眼那士卒,隨後強撐一口氣站起,衝著剛剛說話的吐蕃士卒道:「讓我們降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叫我一聲爺爺,我立馬就降。」
聽到此話,那吐蕃士卒冷冷一笑,揮刀直接殺向了老卒。
周遭吐蕃軍卒一擁而上,眨眼間,這一隊傷兵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唯獨那個老卒,還苟延殘喘著。
吐蕃士卒用腳踩著他的頭,手中的彎刀,一點一點的捅進了後背,周圍的吐蕃軍卒,哈哈大笑著,那個老卒強忍著一聲不吭。
啾。
一道暗箭,插進了踩著老卒的吐蕃士卒的胸膛之中,周遭之人笑容頓時停滯,殷立成帶著親兵,從巷角中殺出,不多時,這兩隊吐蕃士卒,全都成了屍體。
這老卒,殷立成認識,他原先是靈州軍的校尉,當初靈州軍和玄甲軍合併之後,有一段時間內,兩方誰也看不上誰,私下毆鬥的事情沒少發生,這老卒,就從一營校尉,一路打到了伍正。
殷立成單膝跪地,將老卒的腦袋放在了腿上,他的臉上帶著羞愧,眼睛很濕潤,老卒的眼睛中布滿血絲,他看著殷立成好幾眼,好似才認出了他。
「咳咳咳!」
一陣咳嗽,老卒突然笑了起來:「我說什麼來著,你們這些玄甲軍,就適合在皇宮之中看門,這真正干起仗來,你們不行,現在……現在服…」
話音戛然而止,殷立成用手擦了擦老卒臉上的血漬,將他扶著靠在了牆上,行了一軍禮後,毅然奔向了另一處響起廝殺的地方。
一具具唐軍屍體被抬了出來,祿東贊額的臉色從剛開始的輕視漸漸變得凝重。
唐軍的裝備,讓他大為震驚。
唐軍的作戰意志,讓他大為震撼。
在同等人數之下,唐軍對吐蕃士卒完全是碾壓,在兩三倍時,他們還能不落下風,只有人數達到四五倍,吐蕃士卒才能對唐軍形成優勢。
祿東贊對吐蕃能取得最終的勝利,開始有些動搖。
「大人,這好像是唐軍的主將。」
幾個吐蕃士卒,將面上已無血色的殷立成,抬到了祿東贊面前。
他的盔甲,明顯不同於普通士卒,祿東贊喚來一個懂漢字的士卒,指著胸前的銘牌:「這寫的什麼?」
「玄甲軍,主將:殷立成。」
祿東贊面無表情的揮揮手,吐蕃士卒隨即熟練的脫下殷立成的盔甲,而後將他扔到了不遠處屍體堆里。
「一共殲滅多少唐軍?」
「現在是五千多人。」
祿東贊點點頭:「我軍損失多少。」
剛剛回話的手下,面色有些難看:「我軍損失一萬三千多人。」
嘶!
祿東贊倒吸一口涼氣。
他手下一共才有五萬人馬,打一個車師就損失了一萬多,這些漢人可真是難纏。
短暫休整了一個時辰後,祿東贊率軍接著向庭州城奔去。
在庭州,還有玄甲軍一萬餘人,軍中司馬陳遠從車師城僥倖逃出趕到庭州城後,連忙派人快馬加鞭趕往靈州報信。
有著車師城的前車之鑑,陳遠令人繞著城牆挖了兩丈寬的壕溝,等祿東贊趕到之後,看到那不深不淺的壕溝,臉色立馬變得冰冷了些。
這庭州城的守將,倒是比車師城的聰明了些,繞著城挖了一圈壕溝,想要用火藥攻城,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祿東贊繞著庭州城走了一圈,也沒找到適合爆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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