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來自靈州城周邊的各村縣,一些人大包小包的帶著行李也就算了,更過分的是,居然還有人拖家帶口的,那一大家子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那種祈求渴望的眼神,讓郭二頭皮發麻。閱讀
這麼多的人,收是肯定不能收的,要是收了,那西部公司立馬就要宣布破產。
這事,不是他能處理的。
……
都督府。
在聽完郭二派來報信的小廝的話之後,李承乾除了有點驚訝之外,再無過多的表情。
「你回去告訴郭二,讓他先看好這群人,該給水給水,該給飯給飯,總之不要出亂子。」
小廝應了一聲,趕忙就跑了回去,李承乾則差人叫來了魏徵。
這老頭昨天站了一天,今天起來之後渾身酸痛,李承乾讓他坐,他也推辭不坐。
在將三里營的事情說了一通之後,魏徵便直接告辭,親自前去查探。
等魏徵到的時候,郭二正在安排人給這些百姓發放炊餅,普普通通的炊餅,他們吃的格外的香甜,猶如山珍海味一般,甚至一些年齡大的人還不舍的吃,將餅讓給了小孩,自己則舔著手指頭。
「魏大人,這些人……」
魏徵也不等郭二話說完,直接闖進人群之中,便走便詢問。
他衣著華貴,一看就是個大人物,這些百姓自然全都恭恭敬敬的,有問必答。
慢慢的,魏徵的身影消失在百姓之中。
……
過了三個時辰之後,魏徵滿頭大汗渾身酸味的回來復命。
他走的時候,還是一儒雅的人,但現在,那身上的味道,讓李承乾不知不覺想到了臭豆腐。
「殿下,臣已經打探清楚了,這些百姓都是周邊村縣之人,聽到工廠在招工之後,便就都連夜趕了過來,其中,還有許多逃奴。」
聽到還有逃奴,李承乾忽然想起了之前讓魏徵清查戶冊一事。
「清查靈州戶籍一事,可有眉目了?」
「清查清楚了。」魏徵面色嚴峻道。
這事半個月前其實完成了,只不過魏徵去了長安,沒人審核最後的結果,所以便沒有匯報給李承乾罷了。
「殿下,據清查,如今靈州有二十一萬三千七百八十一戶,共計四十二萬餘人,其中,良民只有七萬餘人,官商吏這一階層,大概有個十萬餘人,充當佃戶者,有十幾萬之巨,餘下幾萬人,皆都是赤戶。」
魏徵所說的良民,指的就是有自己的田地,生活屬於是在溫飽線之上的人。
與之相對的便就是赤戶,這些人沒有自己的田,也沒個謀生的手藝,只能靠打長工短工。
雖然餓是餓不死,但日子也好不到哪去,只能說是勉強活著,一有個小病小災,輕則傾家蕩產,重則聽天由命。
目前靈州的這種階層狀態十分不正常,良民如此少,只能說明一點,這均田制在靈州已經崩壞了。
其實從隋朝開始,均田制就已經開始崩壞,
但有趣的是,在楊廣一番騷操作之後,土地兼併減緩,均田制恢復了不少,但大隋卻亡了。
然後又經過隋末的戰亂,不僅人口減少了一些,荒廢的土地也變多了,所以在大唐成立之後,朝廷手中的田依舊可以實行均田制。
所謂的均田制,就是將屬於朝廷的田,租給老百姓,到了一定期限之後,一部分田還給朝廷,一部分田歸屬百姓。
所以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說,靈州的良民應該是占大多數的,因為朝廷會分田。
如今佃農和赤戶這麼多,這就說明朝廷分給他們的田,已經不在這些人手裡了。
朝廷的田可是禁止買賣的,那這些人的田是怎麼變沒的,這也就不用多說了。
「可有核算出有多少奴隸?」
「有。」提到奴隸,魏徵的面色更加的嚴峻:「如今登記在冊的,有六萬多人,但臣估計,算上隱戶,應該有十萬人左右。」
李承乾的臉色也變得冷峻,他的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桌子,默不作聲。
足足過了一刻鐘之後,李承乾才道:「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魏徵行了一禮退下之後,李承乾又獨自琢磨了半個時辰,而後差人叫來了李叔伯和執失思力。
一通囑咐之後,這兩人回營里挑了幾個人,然後便趕往了三里營。
而李承乾也派人給郭二傳信,讓他儘量接收。
……
三里營。
眼瞅著都大半天過去了,結果還是沒有招工的動靜,圍在廠區外的人,都不安的議論了起來。
在第一次招工的時候,許多人也是有聽到信的,但當時這些人都比較有顧慮,所以便沒有來。
直到第一次招工結束之後,這些才後悔的恨不得拿腦袋撞牆。
一個月不僅有三十五文錢,還管吃,先不說吃什麼,就憑一天能吃三頓乾飯,就已經讓許多人羨慕不已了。
在他們看來,皇帝老兒的生活也就不過如此了。
但機會錯過就是錯過了,後悔也沒用,所以如今,當機會再次降臨了,這些人自然不會輕易鬆手。
但這都大半天過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這讓他們非常的不安呀。
正在眾人惶恐的時候,突然來了一隊披甲戴胄的軍士。
來的,便是李叔伯和執失思力,他們二人奉李承乾的命令,前來招兵買馬。
「嗯嗯!」執失思力的嗓門最大,所以他當仁不讓的拿著鐵喇叭,大聲吼道:「都聽好了,我們是來招兵的,年滿十七以上二十五以下者,皆可報名!」
執失思力原以為這一嗓子下去,立馬就會有無數人站出來呢,但沒想到,搭理他的人寥寥無幾。
李叔伯一看,接過大喇叭接著道:「我等皆是奉靈州大都督之令,投軍之後,月銀每月五十文,包吃包住!」
等李叔伯這一嗓子過後,眾人才算是熱鬧了起來。
月銀五十文還包吃包住,這比當工人好多了啊,一些人立馬就圍了過來。
李叔伯見此,立馬讓識字的秦懷玉開始記花名冊。
「多大了?」
「二…二十三!」
秦懷玉瞅了一眼面前這人,就這這樣子,別說是二十三了,就是說二十六,都算是將他說嫩了。
「去去去,倒什麼亂,說你三十都是抬舉你。」
被揭穿之後,這位老哥絲毫沒有異樣,一看也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面色平淡的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