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哥兒,你真就沒想過……」——在邢州停留了幾日之後,楚王殿下最終決定帶著姍姍來遲的三千剿匪軍隊,揮師北上,前往松洲攻打室韋部落。只不過在臨行前,李懷仁拉上了裴承先,找到了這幾日一直呆在書房裡的楚王殿下,問出了那個在他心中憋了許久的疑問:「寬哥兒,我覺得這簡直都不像你……」
「不像什麼?」李寬聞言停下手中的筆,將這封寄往長安的信件暫時放在一邊,隨後只見他站起身,緩緩來到李懷仁面前:「懷仁,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當然是……打回去?」——李懷仁想了想,隨後壯起膽子問道:「嗯……寬哥兒……你留在玉山的人馬,兵強馬壯……那總不能是擺設吧?」
「嘭!」楚王殿下給李懷仁的回答,就是一記響亮的板栗。
「這也就是只有我們仨在,」李寬看著捂著腦袋痛呼的李懷仁,神情有些嚴肅道:「你小子要是敢出去瞎說,我他娘的揍死你!」
「寬哥兒……你以為我想來跟你說這些啊……」眼見老大對自己發出警告,李懷仁忍不住委屈巴巴道:「我就是猜拳猜輸了……才接下這麼個苦差事……」
「你滾!」楚王殿下總算是受到自己響馬團的反噬了:「我看你們就是隨根,也想跟父輩那樣撈一份從龍之功是吧?」
「寬哥兒,你這話就過分了……」李懷仁聞言不滿道:「我能跟我爹一樣嘛?我比他……堅定多了!我一直都是你的人!」
「你要再想吃板栗你就直說。」楚王殿下聞言瞥了李懷仁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向裴承先:「承先,你如何看待懷仁的建議?」
「其實這也不光是懷仁的建議。」裴承先聞言先是笑了笑,隨後才肅容道:「兄弟們都是這麼想的,總覺得……寬哥你這樣太憋屈了些。」
「沒什麼好憋屈的。」楚王殿下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便擺了擺手道:「如果本王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感到憋屈,那麼也著實太可笑了些——本王的經歷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剛出生,本王就被送回了隴右,那時候,本王身邊除了祖母,連一個同齡的玩伴都沒有……
「寬哥兒……」一旁的李懷仁停下了捂腦袋的動作,有些啞然道:「原來你小時候那麼孤單啊……」
「沒有,」楚王殿下覺得李懷仁實在是想多了:「祖母從未讓本王感到過孤單。本王說這話的意思是,本王的心胸沒你們想的那麼狹隘。更何況,如今大唐也不過剛剛崛起,周邊四夷,多有不臣者,這時候本王因為個人得失就挑起國內戰爭,本王成什麼了?對與錯,很多時候是相對而言,站在本王的立場,本王是該讓那昏君見識一下本王的力氣和手段,可站在百姓的立場,一旦戰爭打響,這才太平沒幾年的好日子便又沒了。況且……就算本王打贏了,本王就一定能坐穩那麼位置嗎?
別看現在朝中那幫大臣,甚至包括魏公都還向著本王,可此事的前提是本王還沒起兵造反——等本王真造反了,誰願意拼上本就擁有的榮華富貴乃至身家性命,陪本王豪賭一把?」
「我啊?寬哥兒!我!」——李懷仁總是能見縫插針地向楚王殿下表達自己的忠心耿耿。
「你?」——被打斷發言的楚王殿下有些無奈地看了對方一眼:「你他娘的……你爹的爵位又不會傳給你……」
「寬哥兒……你這樣說……會不會有些太傷懷仁了……」一旁的裴承先開始默默發起助攻。
「唉?」李懷仁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他抬手就朝裴承先的肚子來上了一拳:「你他娘的……裴承先……焉兒壞是吧?!」
「……」裴承先沒想到,李懷仁這貨出手居然這麼迅速且果斷,肚子上挨了對方一拳,他好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
「反正,本王是不會做出為禍天下,荼毒蒼生的事情來的。」楚王殿下這會兒已經不再去管兩人的反應,只見他重新坐回到書桌後,開始繼續提筆寫家信:「再說了,你們信我一次,雖然我爹是個昏君,但是他會是真正的治世明君。論起治國之道,我大哥或許都趕不上他,至於我……嗯……我若是哪天當了皇帝,承先一定就是我的宰相。」
楚王殿下反正是不怎麼愛幹活的。
「寬哥兒,那我呢?」李懷仁雖然知道此事希望渺茫,但是他還是很想了解一下自己在寬哥兒心中的地位。
「你就非要自取其辱是吧?」——受到誇獎的裴承先一邊揉著肚子,一邊繼續忙著制裁「無法無天」的李懷仁:「要我說啊,寬哥兒若是當了皇帝,就該先把你閹了,然後將你放在他身邊當大內總管——因為你小子實在是太像奸佞了。」
「你他娘的……」——李懷仁這下算是徹底被激怒了,所以他也不等李寬開口回答,便徑直朝裴承先撲了過去。
許久未見的哥倆,好了可能沒三天,便開始了你來我往的掐架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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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彼時的長安城,皇宮之外。
王珪帶著薛萬鈞和薛萬徹準備進宮時,宮中的守衛卻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薛大將軍,您……此時不是應該鎮守靈州麼?怎麼……」——那守衛也是個聰明人,在自己開口攔下王珪等人之前,他已經派人去向統領常何報信去了。
「王公,您看?」薛萬鈞此刻多少是有些不耐煩了:「要不……等常何來?」
「等個屁!」——一輩子都溫文爾雅的王尚書,今日的火氣實在是有些大,只見他將目光轉向那守衛:「老夫也不為難你,老夫只是問你一句,關於你方才的問題,薛將軍敢回答,但是你,敢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