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地方?離府上還有多遠?」
車夫臉色一白,連忙說道:「這裡離府中只有兩條街的距離,不如大人下來走?」
「哼,回去再收拾你!」
裴寂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隨從。
為了隱藏行蹤,他只帶了一名車夫。
這馬車,也是經過了偽裝的。
好在夜色已深,道路上還亮著燈,再加上月光很亮,倒也沒有什麼危險。
「就當散散心吧。」
說完這句話,裴寂就離開了車夫,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
黑暗中,兩雙黑亮的眸子靜靜注視著這一幕。
看著獨自下車的裴寂,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裴寂晃晃悠悠的走在巷子中。
大唐的商業貿易非常發達,吸引了大量的西域、南洋、倭國、高句麗的商人前來長安經商。
所以,為了方便商人,即便是晚上,這裡也是允許開的。
街道兩旁的商鋪都亮著燈。
就在這個時候,一群鶯鶯燕燕的聲音突然響起。
抬眼望去,就看到一棟豪華的兩層樓房中,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正揮動著手中的手絹,對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揮手。
「老爺,這麼好的天氣,我一個人呆在房間裡,好孤單啊,不如過來喝一杯,」
「我新學了一首曲子,老爺要不要聽聽?」
聽到這聲音,裴寂的眼睛微微一眯。
他感覺自己的氣血都在燃燒。
今天的酒,似乎有些醉了。
只可惜,年紀大了,玩不了。
他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突然,兩個衣著暴露的女子擋在了他的面前。
「喲個,公子,你這身打扮好奇怪,莫非是個英俊瀟灑的公子哥,不想讓我們看看?」
「是啊是啊,公子,要不,你跟我們上樓去,讓我們姐妹看看,當然,為了表示感謝,我們也給你看點好東西。」
這番話說得裴寂渾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頭頂。
還好,理智戰勝了欲望。
開什麼玩笑,堂堂朝廷重臣,在青樓過夜,這要是傳出去,自己的名聲可就臭了。
「不用!」
說完這句話,裴寂就想要走過去。
然而,卻被兩個女子給攔住了。
「喲,聽聲音,年紀不小了,我就喜歡你這種,就像好酒一樣,年份越久,味道越好。」
裴寂見這兩人攔著自己,頓時有些慌了。
他是絕對不能露面的,如果被巡城御史看見,估計第二天就得上摺子。
「讓開,趕緊給我滾!」
裴寂心中焦急,想要讓手下的人將這兩個人趕走,可是他卻發現自己手下一個人都沒有。
「喲,老不死的,我們給你面子,你還敢罵我們?」
說話間,其中一名女子伸手在他身上抓了一把。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兩人張牙舞爪,四條手臂齊出,將裴寂逼得連連後退。
倒不是裴老心胸寬廣,不想和這兩個女人計較,而是他根本就不是女人的對手。
以他的年紀,就算是兩個小孩,也未必能撐得住。
一時間,裴寂被撓的連連後退,他的衣服幾乎都被撕裂了,臉上也多了許多紅色的抓痕。
「住手…住手!」
眼睛被拳頭擊中,裴寂只覺得眼前一花,腳下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是朝廷重臣,你們不要命了?」
那女子卻是潑辣之極,雙手叉腰,呸了一聲。
「瞧你那點出息,我還是公主呢!」
「給你面子你不要,害得我們兩個白跑一趟,說吧,你打算怎麼賠?」
看到這兩人如此兇悍,裴寂面色都有些漲紅了。
草,我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屈辱?
他倒是想豪氣干雲,與這兩人一戰,但卻是渾身酸痛,遍體鱗傷,根本支撐不住。
裴寂好歹也是一位老狐狸了,他立刻開口道:「我願意賠!」
「好啊!這才對嘛!」
那女子冷哼一聲,伸出手,說道:「為了你,我們兩個今晚連個客人都沒有了,你賠一百貫吧!」
「一百貫?你那裡是金子做的!
裴寂幾乎要暴走,但他已經丟臉到這個份上了,百貫與十貫又有何區別?
「行,我給!」
他在身上摸了摸,將扳指取了下來。
「這東西價值千金,應該足夠補償你的損失了。」
那女子接過扳指,看了一眼。
「看著還行,算有一百貫好了。」
裴寂聞言,差點吐血。
他的扳指,至少值一千兩銀子,這賤人的眼力真差!
「好了,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賠償,你給我滾開!」
裴寂怒罵了一聲。
「我妹妹還在這裡,你只給了我。」
這話一出,裴寂頓時大怒。
「說好的一百貫呢,說話不算話!」
那婦人笑道:「每人一百貫!」
「混帳東西!我……」
等我回去,明兒就把你們家的破房子給拆了!
裴寂一咬牙,又找了一遍,卻一無所獲,什麼都沒有了。
「要不跟我回府,我給你拿錢?」
那女子冷哼一聲,道:「你這老不死的,還想騙我們回去,是不是想圖謀不軌?」
「噗!!!」
這一次,裴寂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要不,這雙靴子就留著吧,我覺得這雙靴子應該值點。」
女子上下打量著,指著裴寂的靴子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
裴寂陰著臉,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哈哈,威脅我?我怕你啊!」
那女子雙手叉腰,大大咧咧的說道。
「行!給就給!」
裴寂咬著牙,憤怒的說道。
……
裴家。
門童一開門,便看到裴寂衣衫襤褸,披頭散髮,臉上還有著抓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乞丐。
「老爺!!」
門童看了半天,終於認了出來。
「怎麼回事?是不是遇到壞人了?」
裴寂目光呆滯,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裴安,快扶我進去。」
門童連忙扶著裴寂往府中走去,上上下下的看了看自家老爺。
離開的時候,穿著一身錦衣華服。
這半天的時間,馬車不見了,衣服也被撕破了,眼睛也被打腫了,鞋子也丟了。
要是說老爺是從土匪窩裡跑出來的,他還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