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純」,即是每撞隊五十名士兵,除去撞頭等五名基層軍官,是持有「平隴」長刀外,其他四十五人武備保持一致,或弩,或弓,或騎,或長矟,或刀牌。
而「大花」則是在列陣時,不同武備的撞隊交錯混編。
如白草軍出征,七千名將兵、四千二百五十名射士的規制來談,那麼將兵共是一百四十撞隊,射士則是八十五撞隊。
在將兵的一百四十撞隊當中,有五營為騎兵、騾子兵,是高岳直接指揮的機動突擊軍力,合計為四十五撞隊(馬軍騾軍全部為將兵編制),減去這些,還有九十五撞隊為步卒,再加上射士純步卒八十五撞隊,共有一百八十撞隊,歸五門槍兵馬使節制,也就是每將為三十六撞隊,每部為十八撞隊,每營實則為六個撞隊三百兵,不同兵馬使因陣位不同,麾下各營將兵、射士所占比例有所參差。
將兵九十五撞隊,十五撞隊為「跳蕩」,皆手持五尺五寸長刀,以麻布纏絡,披鐵甲兜鍪,負責挑戰陷陣;二十撞隊為「刀牌」,持團牌、橫刀;其餘六十撞隊為「長矟」,持長矛列陣。
而射士八十五撞隊,二十五撞隊為長矟,三十撞隊為樺木弓,三十撞隊為射弩。
大戰時,弓弩列前為「戰隊」,跳蕩、刀牌列其後為「鋒隊」,長矟居後為「駐隊」,騎軍三營和騾軍二營,或居陣頭、陣尾,或居兩翼,或包在步卒大陣里負責各陣連衡。敵人接戰後,以戰隊最先,弓先射擊,其後弩射,隨即換橫刀、鐵棍接戰,鋒隊緊隨其後突擊,而駐隊再隨其後發起攻擊,騎兵和騾子兵負責包抄,或追襲收割——一切皆以節度使和各兵馬使的旗號為準。
最終,飛山五營里,每次出征也會抽出十五撞隊出來,配備數十具虎踞砲、三梢砲,若干座大型的七梢砲。
平日教習時,將兵三日一小操,十日一大***士農閒時節也是如此,督訓全由營將、營佐負責——門槍將和門槍兵馬使平日不督訓,大閱時直接統帶參加——先練撞隊,再練營,最後全白草軍五將十部三十營,於興元府大校場由節度使高岳親自點閱。
等到高岳在麥堆上,把軍制的革新給說清楚後,便要求說:今年我白草軍並無防秋任務,所以馬上射士各安軍屯,努力耕作,而七千將兵齊齊奔赴鳳州河池,準備築城!
沒錯,築城任務都是由將兵去做的,這也是高岳的苦心所在。
這世界上不同的民族習性,產生了截然不同的軍事風格,農耕民族的軍隊優勢,便在於戰爭潛力、嚴整紀律和先進武器保障這三大方面,那麼為什麼歷史上農耕民族的軍隊,在面對遊牧、漁獵民族,會屢屢慘敗呢?除去大家耳熟能詳的原因外,其中很重要的一點便是體力,沒錯,是體力。一旦遊牧、漁獵民族學會戰陣之術後,往往會更迭交戰,也就是前隊和你打完了,後隊再接著上,農耕民族的士兵哪怕鎧甲和武器再精良,可一旦體能、耐力接濟不上,很容易在疲累狀態下被對方的車輪戰所擊破,而後便是慘烈的潰敗。
這點,高岳在先前和西蕃交手時深有體會:
苟頭原,哪怕西蕃的軍隊已敗逃,但他們體力依舊充沛,導致唐兵無法追及,故而只能算是殲其一部,無法做到將其全部收割的快勝。
在後勤保障充裕的前提下,如何鍛鍊士兵的體能,無外乎操練、行軍、築城、立營這幾個辦法,從古羅馬軍團到近代,莫不如是。
天朝自古往往是輔兵築城,高岳則不然,他就要將兵承擔這些工作。
如是,射粽戲結束了,新的營伍法也宣讀完畢,隨後回到軍府衙署里的高岳,在接到李桀自進奏院不斷發來的邸報後,才覺得在興元府一片祥和氣氛外,京師和宣潤方鎮的矛盾卻愈發尖銳。
劉長卿裝瘋,皇帝說你和高三關係好,便準備讓他來當利州司馬。
其後毫無鬆懈的皇帝,火速在戶部度支司里設立個「判鹽鐵」的差遣職務,以包佶擔當,又命齊抗為「江淮轉運副使」,同時以齊映、張滂為正副「浙東西勾當進奉使」,著四人都歸戶部侍郎兼判度支崔造統管,可謂三管齊下,要削韓滉的利權。
包佶的判鹽鐵,判的就是東南鹽鐵轉運,有督察所有鹽鐵巡院的權力;
而齊抗的江淮轉運副使,則有負責漕運的權力,說白了就是去給韓滉這個江淮轉運正使找麻煩的;
而齊映、張滂跑到浙東浙西去勾當進奉,目的也很簡單,他倆肩負的任務就是,不但監督浙東浙西每年上供的七十五萬石斛斗米到位,還要監督福建、江南西道、鄂岳、湖南等數道的斛斗米上繳,同時還須為朝廷在東南和糴一百萬的米糧,保障京師和軍隊所需。
鹽鐵、漕運、米糧,可不是三管齊下?每招都是針對韓滉來的!
鹽鐵判使包佶,素來和韓滉有仇(當初就是對方奪了他的進奉船,順帶把轉運使的職務也搶走),現在他很快就找到了「茬子」,他上奏皇帝說,鹽利素來應歸朝廷度支所理,而臣校帳簿,發覺韓滉在江東鹽鐵巡院裡有四十萬貫現錢,隱瞞不上交朝廷,應勒令韓滉儘快發船,把這四十萬貫錢交來,緩解京師「錢重物輕」(即錢荒)的窘迫境遇。
其實到底錢荒不錢荒,不過是個藉口罷了。
皇帝很快下達詔書,要求韓滉照「鹽鐵判使」所說的去做。
韓滉心想,四十萬貫錢如果交出去,就等於是開了個口子,以後朝廷的貓貓狗狗來,就只能認小服軟,便死都不鬆口,回奏皇帝說:不是臣不想交,而是錢這種東西,如果不在當地花銷,而千里迢迢運到京師的話,鑄造成本、運輸成本加在一起,一貫錢到了京師,額外需花十貫錢,臣竊為陛下不值。
皇帝大怒,心想韓滉大膽,你這是在蒙鬼呢?
於是找來崔造和包佶正議此事,這二位都是財計方面的老手,當即拆穿韓滉的伎倆:陛下,一貫錢的重量,相當於一斗米而已,一貫錢運到京師的腳力錢,不過另外加三百而已,哪來的十倍之說?
皇帝很生氣,就找來瓊林大盈使霍忠唐,說你速速去京口跑一趟,持朕的詔書,要韓滉把這四十萬貫錢給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