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心裏面美滋滋的,沒想到在平靜的生活之中,在自己有生之年,還可以發掘那些隱藏在土地之下的真相,這對他來說,就很是滿足。
挖墓得到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過程里,他一生所學,都得到嚴謹的驗證。
看著北面那如同墳包一般的小山,袁天罡似乎心中有所感悟。
「你們在這裡繼續干,我去一趟外面。」
袁天罡心中有個巨大的疑問,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不搞定,可能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他的目標,正是藍田侯府的方向。
正午從大唐飯店回來,李世民和李靖已經離開了,李靖問了柳軒很多次,如何賺錢,柳軒插科打諢,最後還是說了一句「賺錢當然是搶劫啊。」
李靖那一刻直接崩潰了,不過很快啊!
李靖似乎感悟到了什麼,轉頭就跟李世民開始了大聲密謀,說什麼要成立一個隊伍,專門保護往來的商隊,收取費用……
回到侯府之中,柳軒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看到了正蹲在地上跟狗蛋大眼瞪小眼的程咬金。
在程咬金的身邊,蹲著一個憨態可掬的小少年,年紀不大,但身子骨透露出來的架勢,一看就是老程家出品的。
程咬金蹲在地上,背佝僂著朝前,腳是八字朝外,雙手耷拉在膝蓋上,姿勢有些熟悉,有些不雅,有些味道。
那個少年在程咬金身邊,也是如此,如同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一般。
你說這兩人不是父子,怎麼可能?
柳軒笑了笑:「老程,跟兄弟敘舊呢?」
程咬金沒有轉頭,聲音飄了過來:「柳軒兄弟,可不能亂說啊,我就覺得,你家狗蛋有點調皮,我得熬熬它!就跟熬鷹一樣,李大亮可是親自告訴過我如何熬鷹的。」
看程咬金認真的架勢,柳軒也不好意思點破。
這世上能讓狗蛋難堪的人不多,現在程咬金就算是其中一個。
不論狗蛋走到哪裡,做什麼樣的姿勢,幹什麼,程咬金的眼睛始終不會離開超過兩米,就那麼注視著,盯著狗蛋,一絲一毫沒有鬆懈,嘴角還帶著一種奇奇怪怪的笑。
狗蛋此時已經趴在地上,將腦袋埋進了胸前的絨毛之中,嘴裡發出一聲聲低沉的救護車聲音,仿佛在控訴:我或許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處俠,見過你柳叔叔。」
柳軒一愣,當即擺手:「老程,我怎麼感覺自己老了,我才十六歲,咋就成了叔叔了?」
程咬金依舊在熬狗蛋,只不過狗蛋已經睡著了,睡覺的姿勢逐漸放肆起來。
「你我兩兄弟還說那麼多幹嘛?孩子管你叫叔,說明你輩分大啊!」
程處俠,這個名字柳軒是有印象的。
在程咬金的兒子裡面,這個是最小的那個,也是最後最簡單的那個。
其他的兒子,要麼繼承了國公,要麼躺平啥都不干,混吃等死,要麼成了大氣候,當了駙馬,做了大事,沒有墜了威名。
唯獨這個程處俠,只是一個給事中舍郎,說起來也是平平無奇的存在。
「這就是你的小兒子?」
程咬金沒有回答,程處俠此時納頭便拜:「程處俠見過柳叔叔。」
柳軒當即一驚,老滑頭,你這是搞事情啊。
你家孩子見了我就拜,我豈不是要給紅包?
不對,程咬金應該沒有這麼多心眼吧?
但下一刻,柳軒就愣在了當場。
程咬金大模大樣的起身,揉著腦袋和肩膀:「孩子都拜了,你不得表示表示?」
「再別說了,錢這種東西就算了,太俗,老程家還沒有那麼俗氣,你就收孩子當學生吧,畢竟這孩子那麼聰明,不跟著你,虧大了。」
程咬金是個聰明人,程處俠年紀小,多年蒙學,始終沒有長進,年紀小不是藉口,此時讓他拜入柳軒門下,成為柳軒的學生,指不定未來某一天,突然就光宗耀祖了呢。
一個庶出的孩子,能安安穩穩渡過一生,已經是一種奢求,如果能建功立業,那就是祖墳噴火了。
柳軒看著程處俠,笑了笑,這孩子看著有些呆呆地,眼睛裡卻有一道道忍不住的光澤正在翻騰,年紀小,但不重要。
「幾歲了?」
「快五歲了。」
柳軒點點頭:「也算是一回事,老程啊,你這人總是這麼客氣。」
「既然你都開口了,我就少收點錢,百萬貫怎麼樣?」
程咬金當即瞪大了眼睛,伸長了脖子,青筋暴起,看著柳軒,半天沒有說出來一句話。
牛進達和尉遲恭正在欣賞大壯砌牆,突然被程咬金喉嚨之中發出來的一聲聲尖銳的哨聲驚擾,出來一瞧,程咬金就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
「老程,你怎麼了,你可不能有事啊。」
「老程,你穩住,我就去找孫神醫,他進山採藥了,我進山找他!」
牛進達和尉遲恭話音落下,程咬金長吐一口氣,看著牛進達,又看了一眼尉遲恭。
「你們那是什麼話都,老子沒事。」
「就算是有事,等你去山中找孫神醫,怕是得明年開春見了,若是真的有事,我還能堅持到明年春天嗎?」
程咬金深吸一口氣:「柳軒兄弟,還是你會賺錢啊。」
程咬金要哭了。
程處俠還沒有想明白咋回事,一聽到錢,突然嘴角揚起:「父親,莫要擔心,咱去智取生辰綱!」
我尼瑪……
柳軒家中的院子裡,成了程咬金教育孩子的場地。
狗蛋興奮的看著這一幕,看著程咬金打程處俠屁股,興奮的搖著尾巴,低眉順眼,似乎有一種嚮往之色。
程咬金停下來的時候,程處俠一聲不吭,站在原地,兩腿顫抖,小孩子能受得了程咬金的巴掌?
程咬金就算是再收著勁兒,此時程處俠依舊很難受。
柳軒嘆息一聲:「再別說了,一萬貫,不多吧?」
本來正暴怒的程咬金,此時驟然臉上鬆弛,喜上眉梢,聲音平靜,眼神堅定,無視了程處俠的存在。
「柳軒兄弟,你這人可真會開玩笑,一萬貫怎麼能行,我加一萬貫。錢不錢的不重要,重要的孩子蒙學的問題。」
「走,咱去裡面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