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很滿意,畢竟能讓柳軒開口說一個時間點,那是很難的。
先前不管是吃飯還是要話本故事,那都是不知道啥時候,到時候看。
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總是讓一直以來奉行言必出行必果的李淵有些不太適應。
今日也算是驚喜了。
美滋滋的拿起一杯酒,溫熱了之後,看著外面的天色,紛紛揚揚的雪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往下落了,回去的路怕是又要慢慢悠悠了。
北風吹過,李淵發現自己的身後有什麼東西動了動,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張紙。
那張紙倒是沒有什麼稀奇,主要是,上面寫了些字。
庭院之中,李麗質正在堆雪人,李淑和李慧不停的在跟前幫忙,柳軒從不遠處拿來兩個紅彤彤的果子,直接貼在那雪人的腦袋上,就像是眼睛一般,隨後從一旁找到個木質的茬子,尖尖的鼻子就有了。
至於嘴巴?常青樹的葉子直接對摺之後,就像是一個咧開著笑的嘴巴,放上去,妥了。
一時間,院子裡的熱鬧又開始了。
「柳軒,你咋不興奮呢。」
李麗質好奇的問道,從小她就想出來玩,但皇宮之中,等級森嚴,各種規矩極多。
再加上,這時代,出門是一種極為奢侈的存在,出門就要坐馬車,馬車顛簸,哪怕是再舒坦的馬車,只要出去一趟,人就快散架了,舟車勞頓,一般身體弱點的,還真不一定能遭得住。
柳軒自從來到唐朝之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人總是這樣,失去了後世那些便利舒服的出行條件,才開始懷念起來。
如今在大唐,柳軒越發的不愛出去了。
不用想,其他人也是一樣。
李麗質也是如此。
「也不是,主要是玩雪嘛,得聽聽雪落下的聲音。」
「啊?柳軒,這是什麼意思呢?」李麗質一時間沒有明白柳軒的話,繼續追問道。
柳軒笑了笑,伸出手,任憑雪花落在手掌之上,天氣有些寒冷,但只要雪花落下,落在掌心,很快就會消融。
「又不是沒有見過雪,何必那麼激動呢,你看看狗蛋,它倒是挺激動的。」
臉上紅撲撲興奮過頭的李麗質,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雪地之中打滾的狗蛋,瞬間臉上的紅暈更加顯眼了,也不知道是臉上紅了,還是天氣太冷的緣故。
「像不像。」
柳軒調侃道。
李麗質掐了柳軒一把。
「哦狒狒狒狒……」
「看不出來啊,你勁兒怎麼這麼大?」
此時,一旁正在跟雪人比劃的李淑突然開口:「柳軒,我勁兒也大,讓我捶你兩下。」
想到李淑平日裡舞槍弄棒,上次還拎著狼牙棒斗獵場的野狼的時候,柳軒突然覺得,這個羞羞的鐵拳還是不要了吧。
驟然,李淵的聲音傳來。
「柳軒小子,你來一下!」
李淵的聲音裡面帶著渾濁,但卻異常凌厲。
「你就這樣打算讓他們欺負?」
「如果這份供詞是真的,那麼這些人狼子野心,可是要將你藍田侯滅門啊。」
「他們對你沒什麼意見,對丫丫,對大壯,對你侯府之中的女眷也沒有什麼意見,但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可不是你們。」
李淵眯著眼睛,看到那一張紙上的文字之後,他腦海之中迅速閃過了許多念頭。
這些人搞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是李世民喜歡的,他們就要噁心一番。
這是對著幹,是一種對地位和權勢的宣揚。
只不過李淵不知道的是,這供詞就是柳軒自己瞎編的,那些滎陽鄭氏的人之所以到侯府之中,也是因為鄭麗婉跑了進來。
當然,不講禮貌,就得受點小小的懲罰。
「老爺子,你說咋辦吧,我柳軒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廚子,也沒遇到過這種事情啊。」
李淵深吸一口氣,看了柳軒一眼,看著一旁正在玩鬧的李麗質三姐妹,隨後又注視著正在屋子裡大聲密謀要用雪堆出來一個高台的丫丫和大壯,緩緩開口了:「老夫也沒有什麼辦法。」
「不過,這事情就不能這麼算了。」
「這樣,你在家裡,該幹啥幹啥,我回去問問那些朋友,看看他們是什麼意思。」
李淵嘴角揚起,柳軒不出意外,未來某一天,應該會成為自己人。
李麗質三姐妹都看上了這個小子,偏偏這時候的柳軒,剛剛成為藍田侯,還不喜歡跟朝堂之中那些人打交道,神神秘秘的,這時候,正是融入和豐滿羽翼之時。
這個傻小子啊,你難道不知道,一個藍田侯的名號,那是需要多少東西來維繫的?
「柳軒啊, 你現在錢也不多,人也少,這件事你就不要再多操心,平日裡家裡小心一些就是了。」
李淵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剛剛走出去三步,就回頭看向了桌子上的肉夾饃,拿上了兩個,放在飯盒之中,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李麗質三姐妹戀戀不捨,在雪人跟前擺弄了好一會兒,才跟著李淵回去。
今夜的雪似乎更大了,鵝毛一般,落在地上,發出速速的聲音。
院子裡的樹也有些不堪重負,過去兩年,天氣不夠寒冷,那些苟延殘喘的枝丫這一刻似乎無法承受積雪的重量,咔嚓一聲,直接斷裂。
散落一地。
「侯爺,老爺子說什麼了嗎?」
劉仁願好奇的看著柳軒,他知道柳軒一定有想法,而且甚至計劃已經開始了,只是他不知道。
「急啥,你跟老薛也去玩雪啊,這麼大的雪,不容易的。」
「後院架子咋樣了,一會兒烤點肉。」
……
皇宮裡,李淵橫豎睡不著覺。
一旁的太監宮女一個個都寒蟬若禁,大安宮裡加了火爐和燒煤之後,溫暖如春,李淵身上依舊披著厚厚的皮裘,回來之後,就沒有脫下來,看著漆黑的夜色,李淵拿起一旁的那本水滸故事冊子,臉上的凝重很快消融開來。
「我都這麼老了,也算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了,做點過分的事情,二郎應該沒有什麼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