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聞到沒。」
李世民興奮了起來，在皇宮裡可沒有這樣的感覺。
他這輩子最饞的時候，就是小時候蹲在家裡廚房門外，等著母親親自做的那些菜，燉肉一類的東西出鍋。
那時候，只要肉香開始飄蕩，從那門窗的縫隙，彎彎曲曲，飄過小院子，鑽進他鼻孔里，他就坐不住了。
從學堂跑到做飯的院子，需要一段路，但那時候，自家兄弟裡面李世民總是跑在第一個，他沒有兄長那麼穩重，也沒有其他兄弟那般機靈，就像是一個格格不入的紈絝子弟。
這一刻，他心裏面不由回想起當年的一些事情。
「吱呀……」
門開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柳軒那不解的眼神，和一臉無語。
「你倆咋回事，跟做賊一樣。」
「老李，你不會喜歡偷人家的東西吧？」
面對柳軒的話，李世民早就沒有了感覺，這個小年輕嘴裡總是會時不時出現一些平日裡聽不到，但似乎還很有道理的話。
反倒是徐世績，這會兒蹲在地上，有些起不來了。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可不就是陛下偷了天下嘛！
就這，陛下都不在意？
撐著木門邊上，緩緩起來，腿有些酸，但眼睛越發的明亮了。
吃飯的時候，李世民終於忍不住了。
「柳軒，今天過來啊，還有個事情，就是那個羊毛……」
「羊毛？哪有什麼羊毛，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聽小李在你跟前胡說八道啊。」
看到柳軒直接否認，徐世績在一旁內心之中的活動更加頻繁了。
這個看似不著痕跡的藍田侯，每一句話，都不想沾染朝堂之上的因果。
「柳軒，你這個人，把人家好奇給勾起來了，這會兒反而不說了，過分了啊。」李世民質問道。
柳軒被李世民這個形容給愣住了，隨後想起來上大學的時候，宿舍的朋友打算出去瀟灑一次，到了粉色小燈之處，交錢，脫衣服，身體早就躁動的不行了，那邊的人告訴他：我們是正經按摩。
但李世民並沒有放棄：「我已經買了不少羊毛了，你說咋辦吧。」
李世民目光如炬，盯著柳軒，並沒有半點放過的意思。
「你要知道，那些羊毛雖然不值錢，可架不住多啊。」
到底真的有羊毛嗎？李世民當然還沒有買，但隨時可以從邊關送回來。
柳軒就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李世民，隨後無奈嘆息：「行吧，你這個人，就是有點倔強。」
「這是一個不太好的門，打開了之後，裡面的妖魔衝出來，就回不去了。」
一旦羊毛代表的經濟壓制形成，草原上的人怕是幾輩子都無法翻身，到了後世，突然某一天，有人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反應了過來，怕是要對著大唐戳脊梁骨啊。
「老李，任何人問起來，你就說說你的方法。」
「我教給你，你學會之後，出去之後別說我教你的就行。」
李世民眉開眼笑，拍這柳軒的肩膀，臉上都是欣慰之色。
羊毛羊毛，這個東西被柳軒提出來之後，李世民晚上睡覺都不踏實。
他很清楚，柳軒可不是胡說的，提起羊毛，那一定是有依據的。
「柳軒，這個東西，難嗎？」
柳軒思索了一下，用羊毛這種東西，混合麻和柔軟的絲線，編織成線，似乎也不是特別難，只不過就看什麼樣的比例可以讓羊毛線更加柔和。
畢竟，柳軒可是親自吃過羊毛衫扎背的苦的。
「還行，就是費錢。」
「嗯？那意思是，羊毛這種東西，能換成錢，還得花更多的？」
柳軒搖頭：「前期自然是要花點錢，大概率也就是一次性投入，而且，羊毛這個東西啊，一直以來都沒有被好好用過。」
柳軒說話之間，一旁的徐世績已經開始耐心的拿出一本小冊子開始記錄了。
「你打算用這羊毛做什麼？」
李世民好奇問道。
羊毛能做什麼？
「當然是紡織了，方法得當，羊毛製成的衣服可是很舒服的。」
李世民腦海之中飛速閃過了許多念頭，從一根線，到一塊兒布，再到各種各樣的衣衫。
當年在太原的時候，他觀察過那些染坊之中的工序，方才知道，許多看似簡單的東西，都是經過極為複雜的工藝才形成的。
「這……從沒聽過啊。」
柳軒眨著眼睛：「你投錢不？這東西可是一本萬利。」
李世民心動了。
此時的徐世績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筆，明明是軍國大事，怎麼聽起來就像是做生意一般？
這場景，他這輩子都沒有看到過。
「敢問藍田侯，羊毛做成衣衫，需要多久？」
徐世績突然開口了，方才吃東西，現在不想吃了，好吃的什麼時候都可以過來品嘗，但這關於羊毛如何賺錢的事情，可不一定是每天都能聽到。
「簡單的很，就是造個機器，讓工匠們慢慢嘗試，若是成了，那就簡單的很，一般來說，從一根線到布匹也就一兩天的功夫。」
這可不是柳軒胡說，想要在大唐這個以手工作坊為主的世界真正的賺大錢，那就得搞工廠。
現在琉璃工廠已經有了，造紙坊也比較順利，下午薛仁貴和劉仁願回來的時候也說了，進度很快，而且很安全。
印刷工坊就等著那成堆的紙張準備就緒，就可以開動了。
一兩天，徐世績和李世民紛紛愣住。
「我就是胡說一下啊，這羊毛衣服若是成了，以後冬天，沒人穿那麼厚的皮裘了，又重又不方便，還悶得慌，羊毛衣衫就正好嘛！」
徐世績看了看自己身上披著的厚厚的皮裘，突然明白了柳軒的意思。
他隱隱感覺，這是一個不尋常的事情。
李世民沉默片刻，隨後輕聲問道：「柳軒，我去收羊毛，如何？你來做！」
留給李世民的時間不多了，沒有人喜歡打仗。
「行啊，這生意都是你的，工匠我出，利潤我占四成，怎麼樣？」
「老李啊，戰爭不會不存在，而是以另外的形式一直存在著。」
經濟戰爭也叫戰爭，沒有硝煙的戰爭，更讓人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