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唐飯店裡面美味的菜品之上,畢竟那個味道一旦出現,就沒有再想關注其他事情了。
柳軒自己則不一樣,劉仁願按照柳軒的意思,將整個大唐飯店在三天之中翻修了一番。
在一些突兀的地方,正堂之中,方桌、長椅,直接換新,以前那些搖搖晃晃吱吱呀呀的東西,直接送給了西市之中那些小商販,還有家裡困頓的窮人。
長安也有窮人,只不過有些人看不到而已。
兩層閣樓,樓梯位置,進行了加固,在原先的基礎上,加寬了腳下的階梯,就像是老頭裝上了嶄新的假牙一般,穩固牢靠,走路上去,再也不用扶著扶手。
二樓之上,窗花極為精緻,更為不凡的是,二樓的窗子都更換成為最新的硬木,關鍵是,加上了琉璃窗面。
整個長安,不,整個大唐,都沒有人敢用這麼金貴東西,當成窗子的裝飾。
那可是琉璃,價值千金,即便是長安之中,達官貴人家中都有,可他們也只是當做稀罕之物,你讓他們拿出來炫耀一番,他們自然是開心的,人人都不動聲色,卻暗中彰顯富貴。
你讓他們用琉璃器具盛酒,盛放食物,他們自然也是樂意的,在客人面前, 不動聲色表現出自己家中富貴,比起錦衣夜行更加來的爽快。
但你讓他們把琉璃製作窗子,那你是要了他們的老命。
吃飽喝足,終於有人注意到了頭頂上照進來的天光。
尤其是二樓的食客,驟然發出一聲驚呼。
「嘶……你看那個窗子……」
「不就是窗子嘛,有啥好看的……嘶……藍田侯手筆,恐怖如斯……」
一時間,驚呼聲四起,腳步聲雜亂。
陽光照在琉璃之上,閃耀著金燦燦的光輝,人們只覺得猶如沐浴在一片祥和之中一般,臉上,眼睛裡,頭髮,都成了金色。
樓梯上,不少人伸長了脖子,看向了窗子。
整個大唐飯店,震顫了。
薛仁貴有些著急:「老劉,侯爺用琉璃做窗子,也著實有些太奢侈了吧。」
哪怕薛仁貴不咋明白為什麼琉璃那麼昂貴,但他知道,那玩意兒是真的貴。
上次去珈藍寺溜達一圈,帶回來多少錢,薛仁貴和劉仁願都是一清二楚的。
劉仁願一點也不擔心,反而揚起頭顱:「這有什麼,我劉某人一直覺得侯爺有些低調呢,我若是侯爺,恨不得黃金當窗邊,琉璃當配飾,讓整個天下人都知道。」
「咱家侯爺,那是真正被人敬仰的存在,豈是那些沽名釣譽的貪官污吏,更不是那些藏富在家的勛貴,咱家侯爺的錢,賺的問心無愧,用的也是堂堂正正……」
「誒誒,你咋回事,不能插隊!」
人們的驚呼引起了更多的人注意,此時,顏師古,孔穎達,李綱,已經湊了過來。
三人是沒有排隊的,自然也沒有今日吃飯的名額,可三人似乎一點也沒有在意,硬生生的拱著身子朝裡面擠,就像是豬圈之中擁擠著沖向豬乳的幼崽。
「老夫今日就插了,怎麼了?」
一聽到不能插隊,顏師古心頭焦急,口鼻之中都是美味,眼神望去,那可是琉璃裝飾,這等大唐飯店,到底如何神奇,他心裏面抓撓啊。
李綱朝著劉仁願擺擺手:「我可是丫丫的干爺爺,那個,通融一下吧。」
劉仁願認得李綱,也知道孔穎達,顏師古可能他沒有見過,但跟孔穎達和李綱在一起的老頭,想必也不是什麼一般人。
「那也不行……」劉仁願雖然氣勢弱了點,但占了道理,「咱大唐飯店這個地方的規矩就是,不排隊就沒法吃飯,就算三位進去了,也不招待啊。」
孔穎達擺擺手:「大唐尊老愛幼,難道我們這三個頭髮鬍子都白了的老頭,就不能進去吃頓飯?這是什麼道理?」
孔穎達抓住了道德制高點,直接質問劉仁願。
這樣的話,劉仁願聽過太多了,之前有個老頭錢更多,想要插隊,早就被人罵走了。
「老先生,我家侯爺說了,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您雖然老了,但不占理,那也是不行的。」
孔穎達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回答,很是好奇。
還沒有回頭,背後就傳來一陣催促的聲音。
「老先生,你再不讓開,我就要往裡面擠了。」
背後,一個高大的漢子,已經卯足了勁兒,隱約可見他那衣衫之下藏著的大腚已經撅起。
三個老頭尷尬一笑,對視一眼,不再強求。
李綱神秘一笑:「放心,我有辦法,咱先去那邊喝茶。」
今日大唐飯店外的人比起三天休息之前更多了。
雖然他們吃不到大唐飯店的美味,哪怕今日陽光已經帶著一點點寒意,他們依舊樂此不疲。
「哎呦,不錯啊。」
「我就說這大唐飯店不是那種平平無奇的存在,你看那琉璃,我頭一次看到這麼用的。」
「你這人眼界窄了吧,皇宮裡面都是這樣的琉璃呢。」
「兄台,你這話說的,上次你還說皇宮之中的糊窗戶紙百層厚呢。」
那人被說的臉上一紅,梗著脖子:「你見過啊!你也沒見過嘛!」
正午之前,最後一批客人離去的時候,柳軒用熱毛巾擦拭著手,笑呵呵的安撫著面前的房遺玉。
「房姑娘,我知道你很急,但你不要著急。」
房遺玉是真的著急了:「柳軒,我咋能不急啊,這些數字太多了,我越算,越算不清楚了。」
房遺玉所謂的記帳之法,就是一個個累加,但問題是,算盤有什麼撥錯一個,也是正常的,撥錯的多了,自然到了後面就差不少。
差一文錢,就要賠一貫錢,這個柳軒定下的規矩,直接把房遺玉弄懵了。
算算今日,這至少已經賠了十幾貫錢了。
一天十幾貫錢,十天就是一百多貫錢,一百天就是一千多貫錢,一年就是……
房遺玉急哭了,若是這麼下去,自己就算是把家裡都賣了,把父親賣了,都不一定能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