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朝堂之上，劍拔弩張的氣氛似乎少了不少。
秦瓊恢復了上朝，武士彠雖然已經年邁，但依舊堅持每天上早朝。
倒不是說武士彠有多敬業，主要是琉璃這東西，售賣的時候，那得跟李世民匯報一番。
魏徵收斂了性情之後，朝堂之上總是少了一點味道，魏徵不噴人，就像是哈士奇乖巧伶俐不拆家，程咬金一本正經舞文弄墨，李綱仗劍走天涯。
怎麼看都有一股子違和之感。
這種違和感持續了五天，今日達到了頂峰。
原因是李世民開始給曾經的左膀右臂們賞賜。
從房玄齡開始，程咬金，尉遲恭，牛進達、李靖，一個都不能少，都是大唐頂級琉璃，整個正殿之中，流光四溢，耀眼無比。
當年那個給李世民開門的城門侍郎常何，也得到了賞賜，看著手中那流淌著耀眼光芒的琉璃，常何淚流面滿。
李世民極為豪氣，大手一揮，雲淡風輕，仿佛今日發生的事情，就像是曾經無數個日夜一般，平平無奇。
儘管他的胸膛之中，砰砰作響，帝王引擎，經久不息，心裏面別提多麼爽快了。
清河崔氏，天下第一姓氏，得到了一顆夜明珠，那珠子大白天在人群之中散發著幽幽的綠光，讓程咬金疑惑的眼睛，更加綠油油了。
這個東西，李世民一直沒有敢忘記，柳軒說了，這玩意兒不詳，那就一定不能留。
這一手，直接把朝堂之中五姓七望相關的官員們嚇了一跳。
陛下這是怎麼了？
他自己心腹都是琉璃賞賜，反而到了清河崔氏，直接拿出夜明珠？
難道是國庫又空虛了？內帑又緊張了？
聽聞貞觀初年，國庫緊張，長孫皇后號令後宮，節衣縮食，朝野上下，五姓七望的人都在觀察，連伸手的欲望都沒有。
唯有李靖，面對李世民奇怪的操作，沒有半點懷疑。
曾經李世民賞賜的很多東西，李靖都拒絕了，他了解當今聖上，但即便強如當今聖上，也保不齊會像劉邦一般，李靖一直很低調，賣力幹活，低調做人。
今日，他沒有再拒絕李世民的好意，接受了飛鷹展翅的琉璃。即便如此，李靖眼神閃爍，陷入沉思，心中對李世民如今的行為充滿了不理解。
散朝之後，他腳下不停，朝著御書房就趕了過去。
御書房之外，皇帝的貼身太監看到李靖出現，立馬露出了笑意：「將軍，陛下等著您呢。」
李靖皺眉，隨後點頭。
御書房裡，冉冉檀香，李世民美滋滋的躺在榻上，被火爐蒸騰的整個房間，和外面寒冷的天氣如同兩個世界。
看到李靖過來，李世民笑呵呵的讓李靖先坐下。
「藥師，你總算接受了朕送你的東西啊。」
李世民淡淡說道。
李靖聽出來了裡面的意味，心頭嘆息，沒辦法，人活一世，若是死在征伐之中，也是死得其所。
但若是身為走狗之死，那就太憋屈了。
「陛下，臣不敢辭。」
李世民點點頭：「朕就知道你會過來，怎麼，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李靖心裏面很踏實，即便確實有不明白的地方。
這幾年裡，陛下似乎變了，但今日這運籌帷幄之姿態，又像是沒有變。
「陛下，臣以為，如今天下初定，百姓休養生息，國庫未曾充足，陛下不應如此。」
李世民本來想在李靖面前裝個逼，突然發現，李靖怎麼變得有些像魏徵了。
「藥師，這話怎麼說？」
李靖不知道從哪裡說起，臉上都是糾結。
「陛下，這琉璃寶器，不如換成銅錢，賑濟百姓，今年寒冬將至， 天下百姓，過冬極為困難，陛下向來對百姓仁愛有加，臣願意從家中拿出一些東西，置換成財物……」
李世民長吐一口氣，聽到李靖的話，極為感動。
什麼是好的大臣，這才是！
當年救下李靖，李淵是一百個不願意的，李世民卻不以為然。
都說李靖用兵如神，天下無出其右。
對於別人是這樣，但對於李世民來說，可不是如此。
因為，李靖不管如何用兵如神，在他的頭頂上，還有一座山，那就是李世民自己。
「藥師，你想多了，你有沒有感覺，朕這裡，很暖和？」
李世民提醒之下， 李靖才意識到，方才自己進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上下被溫暖包圍著，一切似乎不太一樣了。
掃過御書房，李靖看到了那個模樣怪異的東西，就像是一個爐子。
「陛下，可是因為有了這爐子的緣故？」
因為紅拂女的關係，李靖除了工作，基本上很少出門，自然對火爐和煤也充滿了陌生感。
李世民眼神一個激靈，來了來了，終於碰到一個啥都不知道的了。
咳咳，看朕給你講解一番。
「藥師，你竟然不知道煤爐？」
「嘶……」李世民的眼神變得怪異起來，就像是看到了天下最奇葩的人一般。
李靖心裏面也迷茫了起來，煤爐？這是什麼？
啥時候出現的？
「也不怪你，呵呵。」
「你方才說，天下百姓，冬日嚴寒，怕是不一定能過去，朕現在給你個答案。」
「只要有了這種煤爐，他們就不怕冷。」
李世民笑呵呵打開了煤爐上面的蓋子，一瞬間，一股火焰一般的熱浪，沖天而起。
「藥師，你看這裡，這裡面燃燒的東西，叫做煤，就是石炭，朕改良了石炭，現在石炭燃燒已經沒有那麼多有害的東西了。」
李靖心頭震撼，探著腦袋看向了那火爐裡面。
那一整塊兒的煤，在火焰之中，燃燒的通紅，散發著一股子無法抵擋的熱浪，撲在臉上，甚至有些灼燒。
「恭喜陛下！」
李世民擺擺手，淡定的瞥了一眼李靖：「誒，也就是一般般吧。」
「朕只是無心之人，想不到，竟然發掘了這麼好的東西。」
李靖好奇問道：「陛下，這煤，貴嗎？」
李世民摸著鬍子，神秘一笑：「藥師，煤，還有爐子，都不貴。」
「買不起的人，朕直接讓各州縣官員發，冬天若是冷死人，他們就要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