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本來臉上掛滿了一星半點的寒霜,這一刻就像是被太陽照射一般,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忍不住的驚喜。
「長安之中,大大小小食肆酒樓之中的飯菜我都嘗過,自打嫁給你之後,跟著你到了長安,便沒有事情可以做了。自那時起,我一介女流,便開始品嘗長安美味,並且將那些美味的東西,自己做出來。」
房玄齡聽到這個,眼中濕潤了,隨後心頭湧出一股愧疚的念頭。
他的妻子或許沒有受過苦,但確實也沒有享受到所謂的榮華富貴,平平淡淡,跟未出嫁之前的日子比起來,似乎只是一般般。 ❄
這麼多年了,盧氏依舊美艷動人,明明四十了,可看起來如同三十的婦人。
「夫人,這撒尿牛丸真的不一樣,這是大唐藍田侯的手藝,夫人手藝自然是極好的,天底下的名菜,我房玄齡也是都嘗過的,可在藍田侯這裡,我吃到的東西完全不一樣。」
「是那種……很奇妙,很不一樣,很特殊的味道。」
如果柳軒在這裡,一定會笑著說道,看,這就是味精的味道。
碗中的牛丸還在湯水之中,湯水散發著熱氣,看似清淡,卻散發著一股肉香,飄著一層淡淡的油花,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極為誘人。
盧氏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瞬間眼睛就亮了。
「這個味道……」
她沒有再說什麼,迫不及待,直接將牛丸塞進嘴裡。
「夫人……不能張嘴……」房玄齡突然想到自己今日吃這撒尿牛丸的時候出現的那一幕,他立馬提醒道。
但為時已晚。
噗嗤……
盧氏輕輕咬在牛丸之上,只覺得口中的牛丸看似柔軟輕彈,可本能的,牙齒卻感覺到了堅硬的質地。
用力一咬,瞬間,牛丸破開,汁水就在盧氏的口中炸開。
房玄齡立馬捂著臉。
盧氏猛地本能的閉上眼睛,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臉頰上流淌而過。
「這個……有意思。」
「撒尿牛丸,果然名副其實。」
房玄齡趕忙拿來手帕,給盧氏耐心的 擦拭著:「夫人啊,方才我說慢了,不然也不會這樣。」
「夫君,這牛丸確實好吃,你跟陛下一起去,陛下難道不怪罪藍田侯?唐律規定,不可隨意吃牛的。」
房玄齡笑了笑:「夫人,這下你相信了吧。」
「我跟陛下去藍田侯府的時候,陛下假裝是一個皇親商賈,我呢則是假裝是陛下的帳房先生,藍田侯估摸著還不知道我倆身份呢,哪裡在乎這些。」
「陛下不說,我也不說。」
盧氏眼神閃爍著,嘴裡的牛丸散發著一股讓她沉醉的味道。
「這裡面,是什麼呢?為何就像是置身於大海邊上一般……」
盧氏小心翼翼用筷子剝開一個牛丸,汁水順著牛丸破開的地方流淌出來的時候,盧氏臉上的笑容也展露了出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個!」
「我去給玉兒嘗嘗,這麼好吃的東西,玉兒怎麼能錯過呢?」
房玄齡摸著鬍子:「好,好,夫人儘管去。」
這一刻,他長吐一口氣,胸膛不停的起伏。
呼,呼,呼,明日,不如就去見見藍田侯?
……
今夜的侯府之中,註定有幾個人是睡不好覺的。
比如鄭麗婉。
比如那兩個被李世民送過來的女子 ,聽說是長安城中有名的歌女,一手琵琶,遠近聞名,打小被賣到了教坊司,賣藝不賣身,老房一看就有福。
劉仁願薛仁貴本來早該休息了,可這時候,正堂之外的房檐上,兩人一人掛一個角,透過窗子的縫隙,看著裡面鄭麗婉如何教兩個女子。
只不過,裡面似乎有一個帘子,阻擋了他們的視線,只能聽到裡面時不時傳來驚呼之聲,和一些竊竊私語。
劉仁願翻身上了屋頂,薛仁貴也爬上屋頂,兩人坐在高處,吹著冷風,看著頭頂上皎潔的月亮發呆。
「也真是的,都是自家人,還防著呢,過分了。」劉仁願嘴裡叼著一根茅草,臉上憤憤不滿。
薛仁貴憨厚一笑:「老劉,其實也不怪鄭姑娘,咱們兩個糙漢子,這要是看到姑娘們練習的時候出現一些稀奇的姿勢,那不得都跑過來看?」
「這一看,姑娘們害羞了,咱還看個啥啊。」
劉仁願沒好氣看著薛仁貴:「不是,老薛,你有家有口,你妻兒也快過來了,到時候你想咋就咋,可我不一樣啊。」
「我這個人就喜歡看樂子,你說說,這兩個女子,一看就是常年累月歌舞的人,手上還有繭子,肯定是彈琵琶的,聽說長安之中出了幾個反彈琵琶的高手,每次一出手,那叫一個若隱若現……嘖嘖……」
薛仁貴低下了腦袋,從頭頂上扒拉開一塊兒瓦片,默默看向了自己腳下。
虛假的樂子人還在抱怨這個抱怨那個,陷入虛妄的沉醉不過呢自拔。
真正的樂子人已經動手自己創造條件了。
薛仁貴看著那被帘子遮住的場景,瞬間咽了一口唾沫。
嘶……
就在他沉吟的時候,身後密密麻麻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薛仁貴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大堆湊過來的憨笑。
一個個臉上掛滿了笑臉,擠眉弄眼,劉仁願帶頭,努力的將眼睛擠進了那瓦片的縫隙之中,試圖看到裡面的光景。
月光之下,柳府房頂上,有野貓是不是踏過,看著那些擁擠的人類,野貓眼中也露出了巨大的疑惑。
清晨,柳軒打了個哈欠,推開門,鄭麗婉已經在門外了。
昨夜一夜沒睡,鄭麗婉神態似乎有些疲憊,手掌因為拿馬鞭的緣故,掌心發紅,袖袍之上,似乎也有蠟淚沾染。
「侯爺,準備好了。」
柳軒點點頭:「行,那你去休息吧。」
「那她們兩人呢?」
柳軒淡淡說道:「她們啊,練了一晚上,正好休息去。」
「正午過後,估摸著我就回來了,到時候老房應該會帶著他的夫人一起過來,那可是個悍婦,有容,到時候你得小心。」
鄭麗婉皺眉,我小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