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起猛了!兩個不足十歲小兒辯論儒道經典?
第二天一早,本就人流如潮的西市,更添了幾分熱鬧。
看熱鬧的長安城百姓們,從四面八方,相繼朝著報社搭建的擂台方向而去,很快在擂台處,匯聚了無數觀眾。
劉牧一臉激動的捏緊了拳頭,今日竟然來了這麼多人!
一旦這些小傢伙們揚名立萬,整個山南道都會因此榮光!
回頭看向一個個小傢伙,劉牧臉上露出了最為溫和的笑容,「你們緊張麼?」
一個個孩童狐疑的看了看劉牧,似乎不大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牧指了指擂台,「等下你們就要上去和長安城的學子們,一起交流學業了,那麼多人看著你們,你們害怕麼?」
這下子十幾個孩童的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了膽怯之色。
畢竟是小地方出來的,沒有見過大世面,更何況,一眼掃過去,擂台的四周,不下萬人的觀眾。
一雙雙眼睛,一張張面孔盯著他們,怎麼會不緊張呢?
「學官,我想回家。」
「……」
劉牧嘴角一抽。
變戲法似得從袖口中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糖人,放在這些學生的面前晃了晃。
一瞬間。
這些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過去。
劉牧樂呵呵的說道:「想不想要我手中的糖人,想不想嘗嘗是什麼味道?」
「嗯嗯嗯。」
一個個小傢伙點頭如搗蒜。
劉牧繼續道:「等下你們上去之後,就把這些人全部當成南瓜,不要去管他們,只要你們認真的對待每一個上台的長安學生,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每個人都有一個糖人!」
「不許騙人!」
「拉鉤!」
「要是騙人了話變小狗!」
「……」
我堂堂山南道學官,竟然……
呼。
劉牧深吸一口氣,笑容溫和的伸出了小拇指。
在得到了一眾小傢伙們的認可後,劉牧鬆了口氣。
娘嘞。
比哄兒子還累!
「叔父。」
徐齊莊笑著走了過來,「下面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過去了。」
劉牧目光看去,「好像並沒有多少學生過來?」
徐齊莊:「會有的。」
劉牧點點頭,這畢竟是山南道來長安城的學業比試,若是長安城內,連一個敢主動站出來交流的學生都沒有,那長安城的臉面不是丟光了?
劉牧帶著十幾名學生,晃悠悠的走出酒樓,在一群護衛的保護下,來到了擂台之上。
徐齊莊微笑著後退一步,把舞台讓給了劉牧。
饒是劉牧見多識廣,但面對數萬雙的目光注視,還是忍不住的心情澎湃。
「在下劉牧,山南道學官,見過各位。」
「自太子殿下推廣啟蒙計劃以來,不僅僅是有博陵的崔君肅二位教導著學生們新學,我山南道同樣有對此研習者。」
「聽聞崔君肅二位帶著教授的五百名學生,前來長安城印證學業,我山南道的學生也是按耐不住,遂來此討教一二。」
「若是我山南道的學生僥倖贏了,足以證明太子殿下的啟蒙計劃妙不可言,若是我山南道的學生輸了……」
「那也是在情理之中嘛。」
劉牧侃侃而談,「山南道畢竟不比長安城,多是鴻儒先生,教化之功,自然比不得。」
「但是,既然他們有意前來討教,我劉牧身為學官,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打擊了他們求學的熱情。」
「不知道長安城的學子們,願不願意與我們山南道的學生,共同探討學業?」
山南道的學官?
這是帶著啟蒙的學生,來長安城揚名了?
聽完劉牧的講述後,不少人看向劉牧的目光,不免多了幾分的敵視。
崔君肅他們是奉命前來長安城的,你們呢?湊熱鬧嗎!
「怪不得覺得此人面熟,原來是山南道那邊的學官。」
魏徵捋須笑道:「有意思了,此人帶著山南道的啟蒙學生,來長安城印證學業,怕是很多人都忍不住的想要試試了。」
高士廉:「報社開出的條件也很誘人呢。」
長孫無忌:「且不論他身後的那些學生們,課業學習的如何,經此一事後,山南道的啟蒙推廣,定然無比順利。」
房玄齡:「劉牧的名頭,要傳遍大唐了。」
「對了,此人似乎是劉氏族人?」
高士廉點點頭,「不錯,此人確實是劉氏一脈的族人,不過,此次啟蒙計劃,他們劉氏族人並未參與進來。」
「如今又趁此機會,在長安城中,與諸多長安城內的學子印證學業,這算是間接的相助太子了。」
房玄齡笑道:「不論如何,這教化之功,山南道要搶走了。」
「是極是極。」
魏徵幾人連連點頭。
不說別的,單就是劉牧帶著這些學生來長安城印證學業這種行徑,自然會被太子看在眼中。
且,做為第一個支持太子的人,太子怎麼可能不給他一個教化之功呢?
「我可是聽說,和你們山南道學生比試,還有什麼要求獎勵的來著,為什麼不一併說出來?」
「就是就是,你該不會是要吞了報社開出的獎勵吧?」
「諸位誤會了。」
劉牧笑著擺了擺手,「獎勵自然是有的,而且不僅僅是有報社獎勵的百兩紋銀,在下也願意拿出一些書籍字畫,做為此次比試的彩頭。」
劉牧目光轉向了徐齊莊,徐齊莊笑著點點頭,一揮手,一名名夥計端著滿滿當當一托盤的銀子,畫卷,書籍走上了擂台。
劉牧:「大家請看,這些銀子便是報社準備的,這些字畫書籍之類,則是本官準備的。」
「既然是印證學業,自然是有要求的。」
「大家也都知道,啟蒙計劃不過施行半年光景,我山南道的這些孩子們,雖然天分不錯,但終究是時間太短了。」
「所以,想要上台比試的人,有三不准。」
「一,不准孔家帶來的人參加此次比試,二不准崔家帶來的學生比試,三不准年紀超過十歲的學生參加比試。」
好傢夥。
這三不准可真夠勁。
高士廉捋須笑道:「看看看看,老夫就說,他們搞出這個名堂,絕對不會讓孔家和崔家的人壞了大局的。」
魏徵幾人笑著點頭。
有了這三個條件,已經把那些精心準備之人排除在外了。
「你這山南道的學生也不行啊,這也不准那也不準的,還比試什麼?」
「就是就是,乾脆回家得了!」
「照我看呢,你們是怕輸對吧?」
劉牧拱了拱手,「孔家帶來的學生,已經在朝堂上,證明了各自的能力,遠超崔家教導的學生。」
「我山南道雖然學習了拼音,對這些學生啟蒙,但終究是不如崔家教導出來的學生,他們上來比試還有什麼看頭?」
「其次,崔家教導出來的學生,比我山南道的學生,學習的時間更長,自然沒有什麼可比性。」
「至於為何要在十歲以下,那就一目了然了。」
劉牧指了指身後的一眾學生,「大家可以看看,我們山南道的這些學生,有一個超過十歲了麼?」
人群中的反對聲音,在劉牧條理清晰的反駁下,逐漸的沒了動靜。
但是,他們還想再試試。
盧承司給一個手下使了個眼色,那人大聲道:「太子殿下都要全面推廣啟蒙計劃了,足以說明啟蒙計劃的厲害,你們竟然這般妄自菲薄,莫不是啟蒙計劃不行?」
劉牧微微一笑,「你要上來試試麼?」
「……」
「如果你是存心搗亂的話,那是意圖破壞太子推廣啟蒙計劃麼?還是說,你是存心與太子殿下,與天下百姓過不去?」
這大帽子一扣,盧承司的臉都黑了。
孔邵新低聲道:「這劉牧存心和我們過不去!」
盧承司:「一旦成了,這可是他們的政績,你覺得他會讓步麼?」
孔邵新看了看那些學生道,「你覺得他們能行麼?」
盧承司:「你別忘了,我們帶來的那些學生,都是怎麼挑選出來的,長安城中怎麼會有如此多的神童?」
孔邵新嘆了口氣,默然的搖了搖頭。
沒有神童,想要擊敗這些學生可就太難了。
「而且……」
盧承司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不覺得這些學生,有些面熟嗎?」
面熟?
孔邵新皺眉看去,陡然瞳孔一縮,「他們好像是……」
「對,就是被我們淘汰的那些人!」
「入你娘!」
孔邵新忍不住的低罵一聲,「他們怎麼做到的?」
盧承司:「不知道。」
孔邵新狐疑的看了看盧承司,「你之前可是收了蘇塵不少的金銀珠寶……」
「那是他想要迎娶我盧氏之女!」
「呵呵!」
孔邵新皮笑肉不笑。
……
「這也不比,那也不比的,專挑我們長安城的學子比,無非是瞧不起我們長安城內的學子!」
「若非我年紀大了,我定要上去,好好的讓你們知曉知曉,什麼叫做碾壓!」
「難道我長安城的學子,都是這般難堪大任的嗎?」
「人家都打到了我們長安城,竟然沒有一個適齡的學子出戰??」
一個個書生士子,旁觀百姓們,在有心人的帶動下,忍不住的低聲議論起來了。
一時間,壓力給到了長安城內的眾多啟蒙學子。
這些學子年紀本就不大,被諸多先生帶過來湊熱鬧的,現在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期待的看著他們,卻是感覺有些害怕。
似乎下一秒,他們就會把自己丟上去似得。
這時,一名年紀不過十歲的少年,一步一步,穩穩噹噹的走上了擂台。
眼見有人走上擂台,圍觀的百姓們,忍不住的爆發出一陣喝彩聲。
「那小子……似乎是邵益仁的孫子?」
「不錯,好像叫邵麟來著。」
高士廉點點頭,「邵益仁昨日辭官,太子應允了,今日這邊比試,他就跑來湊熱鬧了。」
房玄齡笑道:「若是如此的話,保不准盧輝他們還帶著各自的孩子,躲在暗中觀看呢。」
「很有可能。」
「看看吧,邵麟畢竟是邵益仁從小帶在身邊的,學業自然不差,不知道能否比得過這些學生。」
「賭一賭?」
「不賭。」
魏徵直接搖頭拒絕了房玄齡的提議。
房玄齡搖頭失笑,「你怕我把你的私房錢都贏了是吧?」
魏徵斜眼而視,「昨日去見了太子,順手贏了一千兩紋銀,羨慕不?」
房玄齡:「???」
「好你個老匹夫竟然不帶我……」
「開始了。」
高士廉咳嗽了一聲,打斷了二人的爭執。
擂台上。
邵麟自報家門,「在下邵麟,自幼苦讀,啟蒙書籍三百千,早以熟記於心,儒家經典也略有涉及。」
「不知學官打算怎麼考?」
劉牧擺了擺手,「可不是我考,是你們自行印證。」
說完,劉牧便退到了一旁。
十幾名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名皮膚黝黑身材矮小的學生走了出來,「在下林長青,見過兄台。」
「爺爺常說,尊老愛幼,我看你年紀比我小,便由你出題吧。」
「多謝兄長。」
林長青拱了拱手,思索著說道:「不如我說一句,兄長對一句?」
「好!」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之子于歸,百兩御之。」
「……?」
邵麟皺了皺眉,他竟然把下一句先說出來了,思索片刻後,邵麟給出了答案:「維鵲有巢,維鳩居之。」
「魚網之設,鴻則離之。」
「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邵麟在度說出了下一句,開口道:「我已讓你三招,該我了。」
厲害了。
這是誰家的孩子?
劉牧驚疑的看著邵麟,林長青的詩經節選,他竟然能夠絲毫不差的對出來,絕非等閒之人!
邵益仁嘴角含笑,身邊的盧輝二人,也是笑著開口。
「恭喜邵大人有此賢孫。」
「這才到哪?」
邵益仁擺了擺手,不無得意的說道:「才剛剛開始,就看那少年能否應對邵麟的題目了。」
盧輝:「想來是不行的。」
「他們不過剛剛啟蒙,如何比得過自幼苦讀的邵麟?」
「就是就是。」
……
「邵益仁有個好孫子啊。」
「確實不錯。」
「那姓林的孩子,節選詩經短句,他卻一字不差的補上,足見他們二人對與詩經的熟悉。」
魏徵揪著鬍鬚道:「這兩個少年,當真只是啟蒙學生?總感覺怪怪的!」
高士廉點點頭,「比起孔家帶來的那些學生,也絲毫不差。」
「看吧,不知道邵麟的題目,能否難倒林長青了。」
……
「請兄長出題。」
「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一個人沒有仁愛之心,遵守禮儀有什麼用?一個人沒有仁愛之心,奏樂有什麼用?」
「孟子曰:言近而指遠者,善言也,守約而施博者,善道也,君子之言也,不下帶而道存焉,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所求於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輕。」
「言語前進意義深遠的,這是善言,操守簡單,效果卻廣大的,這是善道,君子的言語,講的隨時淺近的事情,可是道就在其中,君子的操守,從修養自己開始,最終可以使天下太平,做人最怕是放棄自己的田地,而去給別人耘田,要求別人的很重,自己負擔的卻很輕!」
「……」
擂台四周的圍觀者,一臉驚愕的看著,擂台上面侃侃而談的兩個小傢伙。
有人不可置信,有人一臉茫然。
更有人不斷的撓騷著頭髮,卻是一句都聽不懂。
「起猛了,起猛了。」
「我竟然看到兩個不足十歲的啟蒙孩童,在相互考教論語和孟子??」
「他們真的是剛剛啟蒙?!」
「他們要是剛剛啟蒙,我們算什麼?」
「兄台,請不要帶上我。」
「……」
……
「還有一題。」
邵麟面色嚴肅,難以想像,面前看起來並不出彩的少年,竟然擁有如此學識。
即便放在長安城中的諸多公子中,也是不遑多見!
「若是你答對了,此次我們算作平手。」
「好。」
「亨!君子有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