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江景

  老縴夫吃飽喝足,休息了一下,立即領頭唱起了拉縴的號子。

  拉起纖來,嗨!

  套起膀帶,嗨!

  腳版站穩,嗨!

  彎起腰啦,嗨!

  攢起勁喔,嗨!

  向前走了,嗨!

  嗨呀哈,嗨!

  嗨呀哈,嗨!

  嗨,嗨!

  跟到腳印,嗨!

  抓緊石頭,嗨!

  莫望天上,嗨!

  不朝後看,嗨!

  纖扯直喔,嗨!

  手拉緊了,嗨!

  嗨呀哈,嗨!

  嗨呀哈,嗨!

  嗨,嗨……

  那群公子哥平時哪裡能聽進這樣的號子。可是現在聽縴夫們喊出來,覺得是那麼的好聽,不由自主的跟著喊了起來。

  然後一起用力,江船又開始向前移動,然後開始小跑了起來。又跑了三里,老縴夫這才讓休息一下。

  「大人,這黃牛峽最難走的一段已經過去。前面過了那道山樑就出了黃牛峽。說真的,你們這樣的官兵太少見,仁義之師啊。我幹了多半輩子,頭一次拉縴,這麼快就通過了這段峽谷。」

  「哈哈,客氣了,那就繼續前行,等有了風。你們也就能歇息了。」王震笑著客氣道。

  「好嘞!拉直縴繩,走起來了!」

  老縴夫說的一點都沒錯,西陵峽是三峽裡面最危險的,也是河道最窄的地方。而且西陵峽,可謂大峽套小峽,峽中還有峽,如破水峽、兵書寶劍峽(米倉峽)、白狗峽、鎮山峽、牛肝馬肺峽、燈影峽,黃牛峽等等。更以灘多水急著稱,著名的新灘,崆嶺灘等,這些險灘,有的是兩岸山岩崩落而成,有的是上游砂石沖積所致,有的是岸邊伸出的岩脈,有的是江底突起的礁石。灘險處,水流如沸,泡漩翻滾,洶湧激盪,驚險萬狀。

  「大郎,這縴夫的飯也不好吃啊。每日都在拉縴,這麼累。」高得亮在一邊說道。

  王震笑著說道:「哈哈,那是,這可是賣苦力賺錢的人。哪裡能不苦?還是珍惜眼前的條件吧,比起他們來,我們有多幸福!」

  「真是,真是,我等再不知足,就禽獸不如了。」高得亮感嘆道。

  「弟兄們,走起!

  拉起纖來,嗨!

  套起膀帶,嗨……」高得亮主動喊起號子。後面的人都附和著喊了起來。出了黃牛峽,又過了燈影峽,已經是未時兩刻了。

  「起風了,上船嘍!」船老大大聲的喊道。

  王震讓長孫鐸付了錢,解開縴繩,眾人都上了船。

  「大人多多保重,我看著天也要下雨了。我們也要回去了。」老縴夫接過錢對長孫鐸說道。

  「多謝老伯,我記下了。」長孫鐸上了船就告訴了王震。王震立即讓人把自己這艘船的船老大叫了過來。開口問道:「剛剛那位老縴夫言說天氣要變,是真的麼?」

  船老大一愣,然後拱手答道:「回大人,我看也像,可是還沒有起雲,隔著山也看不遠,因此不好說。」

  「我不懂行船,可是我知道如果在這河道狹窄,水流湍急的河道里如果遇到洪水是多麼的可怕。因此你傳信下去,全速航行,過了這段窄的峽谷,就算下大雨也不怕了。」

  「大人,真的是說對了,我還想要不要給您稟報一聲。我這就去安排。」船老大欣喜的答道。沒想到這個大人如此的開明。

  王震轉身對郭楊道:「楊子,傳令下去,急行軍,任何人不得鬧事,都乖乖的聽從命令!」

  「是大人!」郭楊拱手答道……船現在的位置已經是廟堂寬谷,雖然是寬谷可是也寬不到哪裡去。兩岸青山就像刀切斧砍一樣陡立。可是現在看來峽內風光明麗,雄偉壯觀,兩岸峰巒高聳,夾江壁立,峻岭懸崖橫空,奇石嶙峋,飛泉垂練,蒼藤古樹,翳天蔽日。一群公子正在看風景。拉過纖才體會了縴夫的苦,才知道坐船的甜啊。

  正看的起勁兒呢,郭楊傳令下來了。一群公子知道有事立即聽從命令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大一會兒,所有船都張滿風帆,船開始快速前行。

  出了廟堂寬谷就是香溪寬谷,長約九十里。谷中有兵書寶劍峽、牛肝馬肺峽、崆嶺峽等。首當其衝的就是崆嶺峽,兩岸懸崖壁立,湍流迅急,挽舟甚難,「務空其嶺,然後得過」,故亦稱「空嶺」,峽名源此。崆嶺峽兩岸峰巒疊秀,環雲藹翠,飛瀑流泉,揚雪濺珠,滿山柑橘成林,綠葉金果,彩色繽紛,景色佳麗,風光無限。以往這裡灘險流急,礁石密布。雖然景色不錯,可是他的二十四明珠之稱的二十四暗礁可不是玩的。別說是唐朝,就是到後世的船也有觸礁沉沒的。

  船老大們走熟了這條路是雖然危險可是他們也是遊刃有餘。申時的時候已經過了崆嶺峽一半。

  「大人,已經起雲了!」船老大突然說道。

  「哦?」正在看書的王震抬頭答道。放下書走出船艙,來到船頭。前面的峽谷已經變了模樣。剛剛秀麗的風景已經被雲霧遮住,好像遮了一層面紗,可是這面紗不是美人的面紗,而是殺手的面紗。

  「大人……」

  「不必說,快速通過這裡,找一個寬闊之地避雨!」王震說道。

  風大了起來,可是峽谷里的雲霧並沒有散去,而是隨著峽谷里的風翻滾擴散。這個時候的峽谷里的風景已經不能用秀麗來描述,真的有些陰森可怖!頭頂已經不見天日,就像走在一個地下的深谷里。四處雲霧繚繞,難以辨明方向。江水的聲音也好像大了起來,衝過淺灘礁石,發出陣陣的咆哮。

  隨著時間的過去,雲越來越近,天色也越來越暗。能見度越來越低。真的如詩中所寫一樣,峽斷風怒,江水咆哮,猶如奔雷。雖山高嶺俊,可有雲遮霧障,不見天日。真是「奔雷峽斷風常怒,障日雲多霧不開。」即是眼所見,也有耳所聞。給人的震撼和壓力是無以倫比的。

  「我去,這太可怕了!」剛剛出來的高得亮說的,

  「趕緊回去,要下雨了!」王震叮囑道。

  「我知道很危險,可也別趕我回去啊。」高得亮說道。然後皺眉再次問王震道:「大郎,這如何解決?」

  「這才到哪裡,如果這是海上,怕是避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只能一個字『沖!』。船老大,這段窄谷快過去了吧,加速前進,找地方避雨。」